“师姐,”舒锐定定神,“不知道该怎说……”
“嗯?”惠真抬起眼来。
“你已经,不在,”舒锐往日口若悬河已不见踪影,他看起来就像个犯错孩子,“这件事你知道吗?”
惠真就像卡住,但也只是秒,温柔和理解又马上回到她脸上,“不在地球,当然知道啦。”
“是说,你已经死。”
“和她打个电话吧。”邓莫迟看着他说。
舒锐愣愣,“好。”他用力把磁盘插回接口,又在手环上拨出通讯码。很快就接通,绿色光点也随之转为荧黄,按照火地通讯条例,他们最多有六分钟通话时间。
“嗨,”舒锐望着光幕中那张熟悉脸,“惠真姐。”
“你是……?”视频中女人高高挽着发髻,背后是壁橱,还有水池和灶台。
“是,”舒锐把面罩摘下,又把挡脸假发别在耳后,“真是不好意思。”
经看见。
邓莫迟道:“亮绿光是活人,红就是死,不用再提供通讯服务。”
“那黄色是什,”陆汀怔怔地望着眼前那整片细碎光点,“黄色最少。”
“是正在通话。”何振声道,“这儿写。”
陆汀抬高手电筒照亮他所指位置,就在服务器这面左上角,很小块铁牌子,用电镀标示红黄绿三种图例。红和绿正是邓莫迟所推测含义,而黄色也确表示,这块磁盘正在工作中,也就是说它“主人”正在与人通话。
惠真卡顿又来遍,并且变得更加明显,“怎回事?”她问,“怎回事?这是怎回事?”她又挂着同样表情、用同样语调,不断重复这句话,就像机器被下错误指令,重复个无意义进程,显得歇斯底里,充满责备。直到邓莫迟把磁盘拔下,视频戛然而止,这话仿佛仍在耳边徘徊,挥之不去。她梦到底醒吗,她只是被关掉。
沉默又开始。四个太年轻人遭遇太无从下手事。
舒锐靠在服务器侧棱上,大口地喘气。
邓莫迟则就地坐下,从包里拿出手提电脑,插上只磁盘开始解析,眼神恹恹
“小舒?”惠真笑,“好久不见呀!”
“你在做饭吗?”
“对,今天做土豆炖牛腩……”惠真还是那样笑盈盈地说,“你呢?”
“和朋友们在起,”舒锐把陆汀拉进摄像范围,又使眼色把何振声招呼进来,“看到他们吗?”
惠真显得有些迟疑,像是不想在朋友相关话题上停留,她在案板上切起土豆,又说起自己美味牛腩来,“真想做给你从尝尝看啊。”她围裙上还溅几滴水珠,清晰得就像抬手就能摸到。
静看几秒,时不时有绿光变黄,也有黄点转回绿色。
“是有人正在接视频挂视频……”陆汀喃喃道。他们还在坚信不疑,和自己说话是遥远亲朋,并因此感到慰藉和温暖。
“真有创意啊。”何振声带点嘲笑。
舒锐却二话不说地在绿色磁盘中翻找起来,乱糟糟地抹开灰尘,用自己手环扫描。找到第四个时,他停下来,“这个人也认识,”他指着资料单,字字地说,“是师姐。和老师是同批。”
那也是个优秀医生,韩国人,二十八岁,专攻心血管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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