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小小只,能钻到他怀里被团团抱住。
这几年宁果果长势喜人,已经和他样高。
恐怕再过几年,陆清则就得仰着头看他。
小豆丁,长那快。
陆清则颇为感慨,睨他眼:“多大人,这黏着也不嫌丢人。”
语气有些冷。
陆清则想吐掉葡萄皮再说话,宁倦就伸手,示意他吐到自己手上。
尊贵皇帝陛下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有什,眼睛甚至亮晶晶,像只摇着尾巴小狗。
陆清则:“……”
倒也不用这孝顺。
少年没有多分丝目光给他,丢下句话,接过旁边人伞,直接大步跨进府内,路上碰到府中其他下人,只摆摆手,示意不必声张,轻车熟路地穿过月亮门与垂花门,进内院。
路走到西厢房,少年脚步忽然放得更轻,慢慢推开门。
雨水顺着屋檐滴溜溜斜飞出去,形成道透明雨帘,屋内人披着件苍青色袍子,松松懒懒地斜躺在屋檐下,自成幅山水墨画,手上拿着本书,目光黏在上面,身边碟葡萄,冷白手指捻着葡萄,捏来捏去地折腾半天,才凑到嘴边,吮吮酸甜葡萄汁。
听到开门声,也没在意:“午饭先搁着,不饿。”
宁倦下就笑。
又是场雨下来,浇熄连日来燥闷,整座京城笼罩在蒙蒙雨中。
屋檐上雨滴滴答答,空气中浮动着潮湿泥腥味,街上几乎见不到什人。
今年京城夏日来得格外早,门房打个呵欠,觉得这会儿应该不会有人来,回屋里想偷个懒觉。
刚躺下来,门就被敲响,不紧不慢地敲三声。
门房满腔烦躁,不得不重新起身去开门,拉开,眼前顿时暗。
嘴上这说着,倒也没推开。
如今是盛元五年,他亲眼看
陆清则和宁倦僵持片刻,选择嚼嚼咽,扬扬下巴:“铺席子呢。”
宁倦脸色依旧绷着。
这几年他想方设法,小心翼翼地养着陆清则身子,珍奇补品、汤汤药药,辅之药膳,可算有点成色,不似从前那般虚弱。
但依旧像个精致脆弱纸灯笼,挨点风吹雨淋就要坏掉。
宁倦蹭到陆清则身边坐下,下巴亲昵地搭在他肩上:“老师要是觉得热,让长顺多送点冰来。”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弯下腰,猝不及防把将地上人抱起来,凑到他耳边叫:“怀雪。”
意料之中,没吓到人。
突然被人拦腰抱起,陆清则只是稍稍顿,呼吸都没乱半拍,甚至还往嘴里又送颗葡萄,挑下眉:“小兔崽子,敢直呼老师字?”
陆清则没有长辈,加冠时还是冯阁老为他取字。
宁倦步态稳重,将陆清则放到窗下罗汉床上,不答反问:“地上凉,陈小刀就让你这躺着?”
门外站着个身量削长少年,旁边人踮着脚给他撑着伞,后头还跟着好几个腰间佩刀侍卫。
这大雨,纵使撑伞也多少会有些狼狈,少年却丝毫未见窘况,玄色袍服丝不乱,垂眸淡淡看来。
那是张极俊美面孔,线条优美薄唇却紧抿着,清俊眼眸深黑冷漠,气质矜冷尊贵。
看清那张脸,门房腿下就软:“陛……”
“玩忽职守,逐出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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