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惊心吊胆地低着头,惶惶地想,那是……眼泪吗?
转机出现在第六日中午。
两日前刚回官署,又带着人离开郑垚回来。
并且带回来个特殊人。
作者有话
但也仅仅只有瞬而已。
再抬起头时,宁倦眼神恢复如常,搁下空掉药碗,语气淡淡:“继续煎药送来。”
长顺张张嘴,把话咽回去,走到院门边,吩咐守在外面侍卫去厨房再端碗药来。
这夜所有人都过得极度煎熬。
夜色像化不开浓墨,沉沉地笼罩着集安府天空,夏夜竟无星无月,仿佛乌云遮蔽,官署里彻夜灯火通明。
给陆清则喂药是很省心事,没有什阻碍就顺利喂进半碗。
宁倦心底方才稍微松点,怀里身躯忽然挣动下。
陆清则偏过头,呛咳着将方才喝下去药吐得干二净,冷白眉目被汗浸得湿漉漉,呼吸短促而急切,瘦弱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宁倦怕他呛到,连忙给他拍拍背。
良久,陆清则才平复下来,昏睡中也不甚安稳,眉目紧紧拧着。
升级,要忍受生不如死病痛,许多人甚至熬不过这关。
分明是伏暑,股寒气却从脚底窜到后脑门,宁倦心口都在发凉,连日来不眠不休似乎将他击垮瞬,他身体忽然晃下。
长顺声音都变调,和太医慌忙扶住宁倦:“陛下!”
宁倦闭闭眼,抬抬手,示意他们安静,走到床边坐下。
陆清则眼睫自然地阖着,仿佛是当真睡着,那丝生机聚在眉间,有种将散未散摇摇欲坠之感,宁倦只是看眼,就感觉心口被只无形冰冷大手摄住,但隔着层布巾,他也连稍重点呼吸都不敢,唯恐将陆清则最后生气惊散。
宁倦陪着陆清则又次熬到晨光熹微。
他倔强地定要陆清则将药咽下去,陆清则就像跟他对着干般,每每喝完药没多久,又把药悉数吐出来,折磨着宁倦精神。
但小皇帝偏执也令人心惊。
连长顺都想开口,求宁倦别再折腾,陆大人喉咙都吐哑。
但偶然间对上少年天子发红、似乎微潮眼角,他就说不出这句话。
宁倦颤抖着搂紧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祈求与恐惧:“老师,别吐,咽下去……咽下去好不好?”
陆清则却连丝回应也没有。
长顺重新回到屋里时,就看到宁倦低着头,半边脸都埋没在阴影里。
长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搂抱着陆清则坐在那里皇帝陛下那年轻,分明该是全天下最意气风发人,此刻浑身却笼罩着无力绝望感。
他不声不响地将陆清则半抱起来,陆清则毫无意识,身体没有丝毫力气,软软地歪倒下,宁倦又稍微用点力,将他托搂到怀里,接过长顺手里药碗。
长顺和太医看得眼角抽下。
他们理解陛下关心陆大人心情,但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
长顺越看越感觉不对,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呆半晌,忽然针扎似,猛地拉着那名太医就往外走去:“您去忙吧,陆大人就交给咱家和陛下照顾!”
宁倦充耳不闻,没有在意长顺和那名在做什,仔细地给陆清则喂下小半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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