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则抬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动手,冷静地看着卫鹤荣靠近,在自己耳边低不可闻地说声:“陛下对自己都那狠,对别人自然会更狠。”
“当年阉党除灭后,又有卫党。”
“皇家恩情薄弱,陆大人,小心别成下个卫鹤荣。”
陆清则静默片刻,揖揖手:“卫大人,告辞。”
卫鹤荣站直身,坦然地任由锦衣卫冲上来,
卫鹤荣将杯中茶饮尽,盯着那只成色极好青釉茶盏,眯着眼道:“除此之外,卫某还有事相求。”
陆清则并不喜欢卫鹤荣这个人,但见他这般气度,又不免高看几分。
看在卫鹤荣并未向外宣扬什份上,最终他还是开口:“你说。”
“陆大人当真与卫某从前很像。”
卫鹤荣将茶盏稳稳地放回桌上,感怀句后,吐出自己请求:“望卫某身死之后,能与发妻同葬。”
“史大将军记恩,回京之后没有出手,你与大将军走得近,他看得上人,想必也同他般品性。”
“卫首辅就别往陆某脸上贴金,”陆清则猜到他想说什,他先前就试探过宁倦态度,断然道,“有些事也做不到。”
“陛下无需与个将死之人计较。”卫鹤荣自顾自说起来,平静态度不像在提自己儿子,“樵儿活不长,京郊云峰寺会很适合他。”
卫鹤荣想说果然是这个,陆清则摇头:“说不动陛下。”
卫鹤荣盘踞已久,曾经宁倦不得不在他面前装乖卖弱,对于宁倦而言,那是极度屈辱,怎可能会放过卫樵。
结局,早些到和晚些到区别罢。”
陆清则沉默下,才开口道:“徐大夫是个很有医德之人,当有好好诊治过卫公子,不会故意倦怠。”
卫鹤荣咂摸着陆清则这句话,瞬间就想通前后。
原来如此。
他感叹般道:“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己,陛下狠都超乎卫某想象啊。”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愿望,陆清则不免稍怔:“这个简单,卫大人还有什话吗?”
这大概是卫鹤荣最后能与他说几句话。
他就不想让他帮忙带几句话给卫樵吗?
卫鹤荣忽然站起来,低俯下身,靠近陆清则。
附近锦衣卫阵紧张,就想冲过来阻止。
卫鹤荣否认陆清则说法:“那可不定,相信只要陆大人肯开口,陛下为让你开心,就不会不应。”
陆清则缩在袖中手指骤然紧,抿着唇没有接话。
周围都是虎视眈眈、杀气腾腾锦衣卫,卫鹤荣却谈笑自若,见陆清则难得流露出反应,笑意里多分笃定:“想必在这方面,也于你有恩。”
“……”陆清则神色有些冷,“会考虑下。”
那就是答应。
锦衣卫已经挎着刀冲进官署内,见到陆清则和卫鹤荣相对而坐时,时有点惊疑不定,不敢动作。
陆清则淡淡道:“江右遭,死数万百姓,陛下哪有卫大人狠呢。”
外面太阳还未落下山,阳光从缝隙里照进来,落到眼睛里,有点晃眼。
江右事无可辩驳,没什好说,博弈之下牺牲罢,卫鹤荣眯缝着眼,眼底带丝忆往昔怀念:“当年卫某带人剿灭阉党,也算是救陆大人命。”
陆清则顿顿,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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