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谣就跟拔萝卜样,把小孩儿从床底下拖出来。
这小孩儿张牙舞爪尖叫起来。
“放开!”
小偷?乞丐?显然都不是。
江谣挑下眉头,很快就认出这孩子是谁。
要到家,又要穿过那道窄窄门。
黑洞洞楼梯爬上去,到五楼和天台之间那个小小阁楼,就是江谣过七八年家。
没有门,只有块布帘子把它和外界隔开,成为间不伦不类房间。晚上要睡觉,就用快木板隔着,不怕小偷,也是因为他家徒四壁,偷无可偷。
房间里又用层帘子拉起来,把十几平方空间拆分成两个,靠水箱是江美丽床,靠外面天台是江谣床,他床上就是扇破窗,到冬天就灌风。
江美丽私房钱藏在她睡得床板下面,她平时要喝酒要打麻将,藏得钱也不多,摸出来只剩下千来块。
江谣看眼手里缴费单,悠悠叹口气“先回家拿钱。”
从医院到家里,班公交车直达。
公交总站在菜市场,从菜市场往家里走还有走两公里路左右,马路不宽,两边都是臭水沟子,里面漂浮着塑料瓶或者包装袋。沿路有捡垃圾老太婆用长长钩子打捞瓶子。
眼望去,楼房不多,全是本地人种农田,大棚个挨着个。最中间位置有两个拔地而起地大烟囱,冒着滚滚黑烟,那里是个垃圾场,走过去就能闻到阵异味。
视野很开阔,江谣心却很狭窄。
,打断江谣漫无目路线。
他走半天还是围着医院打转,可见江谣孝心还能压榨出点,并不是全然要放弃江美丽。
四毛:“你真打算把你妈扔在医院啊?”
江谣:“你喜欢你带回去养,先说明句,她功能已经失效,带回去唯用处就是花你家钱。”
四毛:“嘴真毒。你不要你妈,你想过你弟弟没,他还那小,断奶吗?能离得你妈?”
小孩被他提在手里,下半身在空中晃荡,他努力用自己双手
江谣正在数钱时候,床底下传来点动静。
仿佛有什老鼠在下面爬,箱子被撞得嘎吱响声。
江谣趴下身体,往床下看。
盯会儿,他忽然出手,从床下抓到截小孩儿手。
手臂是白,手上是黑。
他自认为自己命不好,投胎给江美丽做儿子也就算,好不容易长大,江美丽玩儿起瘫痪。
也不看看他们这个家庭,有得病资本吗?
上有老——江美丽。
下有小——江美丽刚生儿子江谚:他弟弟。
家里唯剩下三千块,给医院交完钱,就剩下九百。
江谣:“会吸奶不起啊?都能离,他离不?”
四毛说:“你也没奶给你弟吃啊?”
江谣又掏出根烟,四毛为他点上:“你妈好歹也给你房子住,不然你早死。而且住院床位贵,天要七十块钱,还不如带回去。不然你哪儿来钱?”
江谣目前读初三,还差个寒假才能上高中,自己学费刚刚凑出来,断然没有多余钱给他妈治病。
四毛从地上捡根烟头,抽口:“要不然,你把咱妈带回家,去找老胡拿点儿中药。反正治得好就治,治不好你们家不还是有口棺材吗?挖个坑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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