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也转过头反问道。
他知道大哥会有多
生气。
因为施舍不是帮助；施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
姿态，是不必说出口优越。
所以黎衍成当然会被激怒，因为他那在乎自尊、却也那脆弱，让他
以前他曾经那执着地、自傲地、时时刻刻地会想到这
点，但现在却不知为什，竟然失去
那样优越感。
黎衍成收回思绪，推推棒球帽，忽然道：“妈前两天已经出院。那天她问
好几遍，你怎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是工作忙，还是不知道她要出院……说实话，真不知道该怎回答她。”
黎江也没有开口。
他沉默着时候神情看起来有些冷硬，似乎并不因为黎衍成话里黎母隐隐约约惦念而动容，那不太像是以前他。
黎衍成于是也就不再等他回答，而是继续道：“房子也已经买，用谢朗拿来支票买。他说这是你意思。黎江也——”
或许更贴切地说，他就像是在路上遇到不生不熟故人，在很稀松平常地闲聊。
他们兄弟之间，随着这两句对话才终于对视。
黎衍成看着黎江也，他忽然意识到那是个有些微妙角度。
在他背后就是午后当空爆烈太阳，那温度烤得他整个后背都在发烫。
可当日头从他肩膀上方投过来照在黎江也脸上时候，却把男孩面孔照得明晃晃，连每根绒毛都仿佛闪耀着层细腻光晕。
黎江也挂断电话之后再次抬起头时，并没有马上打招呼，而是先看眼大哥。
和黎衍成最后次见面是在医院陪护黎母时候，虽然现在想想好像也没过去多久，可是再看到他时候，却已经有种非常陌生感觉——
“在遛狗？”
先开口竟然是黎衍成。
他低头看看黎江也拽着大狗，问道：“这是那只叫黎家明阿拉斯加吧？”
他忽然生硬地叫全名：“直都很想问你，为什不干脆说是你帮忙买房子？你是什意思？”
“妈想要是新房子，你想要是她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你们现在……不是都得到自己想要东西吗？”
“所以，你是在施舍吗？”
黎衍成半张脸隐藏在帽子底下，声音忽然有些尖利起来。
“你觉得是吗？”
黎江也长大。
眉骨鼻梁弧线长开之后变得格外优美，如同起伏山峦样流畅。
他骨相其实很英气硬朗，但又因为眉眼弯弯，因此在张男孩子面孔上，却得天独厚地格外有种含情脉脉柔美。
像朵本来毫不起眼小野花，在离开家之后随风飘散旅途中，反而悄悄地来到自己最佳赏味期。
黎衍成背着光站着，有那秒钟，他甚至完全没想起来黎江也和他长相相似事。
“是。”黎江也下意识稍微拉紧点狗绳。
不过有些意外是，黎家明并没有展露出平时那样对人亢奋样子，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只是蹲坐在黎江也脚边，咧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哈气。
“哈，”黎衍成笑笑：“还有姓呢，姓黎，你别说，叫黎家明挺帅，比们俩名字都要硬朗。”
他语气有些妙。
要说是嘲讽，那就有点太微弱；可要说是亲厚聊天，却又显得太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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