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放下行李,刚松口气,就看见那家伙在门口盯着326名单问:“你叫什?周炎?”
“那个字念‘演’。”周琰纠正他。
“哦哦,叫梁锐希!”他丝毫不尴尬地自介绍着,又说,“去放个行李,会儿来找你啊。”
“……”
果然,没过两分钟那家伙又来,进门就道:“你跟同班吗?你哪儿来啊?长水,你会儿去哪?是第次来海城,等下起出去逛逛吗?……”
别学生被F大这样名校录取,可能会觉得前途光明、未来可期。
可那路上,周琰眼中风景都是灰色、暗淡,他觉得现实世界脏透。与其说是去F大念书,不如说他只是想找个地方静静。
带着满身心厌倦,他推开326门,看见个瘦高背影。
对方正往自己床上放东西,他站在门口又仔细核对遍墙上贴名字,确认那是自己床铺,于是走上前去拍对方肩膀。
如果不是梁锐希提起,他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当时说什,他只觉得在疲惫时还要处理这样小事简直憋肚子不耐烦。
周琰等会儿也没听见梁锐希再出声,偏头看,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
他轻叹声气,关灯,双手枕着头,迟迟未能入眠。
多少次盼望着午夜梦回与梁锐希初见那天,却直没有梦见过。
那年,他十九岁,刚结束高考,自觉考得不错,考完试那天还约同学去打个球,浑身舒畅地回到家,却无意间听见妈妈在电话里从善如流地与高官权贵们打着交道,言谈间顺便轻松地安排好他未来人生。
电话里透露现实真相冲击着他刚刚成型三观,摧毁他借以依托理想,就如李白诗言“拔剑四顾心茫然”,他带着十余年苦读学识和满腔抱负,瞬间却茫然不知所求。
光说话还不行,那热天,他还要来勾他肩膀。
周琰被他烦得不行,说话不但带反问还个词个词往外蹦:“你报到
那人转过身来,周琰先愣下,心想这小子长得还挺帅。
就是穿得有点土,还有那头发,染得褐不褐黄不黄,像传说中非主流,反正他在金外没见过这样学生。
“咦,认错吗?看墙上贴名字,就是睡这个铺啊,”那家伙嘟嘟囔囔地走到门口看,脸惊讶,“怎跑326来!”
……还是个傻子,果然是个只能考F大。
“不好意思啊!”那家伙朝他笑笑,赶紧把书包从他床上拿走。
像是故意与妈妈赌气,他意孤行地在志愿单上改填F大。
通知书下来后,他妈妈果然大发雷霆,甚至不惜动用权力想将他学籍档案调去他们早说好那所院校,但被他愤怒地拒绝。
那是他出生以来第次反抗他母亲,看似是他妈妈妥协,但周琰知道,那不过是可控范围内容忍,因为她觉得,不过是四年,就算他要叛逆,也就这四年。
许是性格原因,又许是受家庭环境影响,周琰从小都执着于做正确事。
但那个六月发生事颠覆他所有关于“正确”认知,他孤身人踏上来海城路,坐在高铁靠窗位置,路上都在迷茫,到底什样人生才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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