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心里莫名地沉甸甸,他感觉自己走不是个人路。
天边乌云将散,湿滑山道上也有从树冠间隙里照入光。
孟戚回过神,眯起眼睛看阵,然后就发现大夫正边走边数钱。
“……咱们银子,应该还能支撑阵?”
“说不好。”墨鲤很操心,他甚至算到太京住客栈花费。
孟戚闻言摆摆手,下意识地说:“能教什?又不是什用兵如神……”
话说到半,他就停住,神情恍惚。
用兵如神人自然有,满腹韬略人孟戚也很熟悉。
然而人都不在,如何比较?
墨鲤知道孟戚又想到从前,他也不打断孟戚回忆,而是放慢速度走在孟戚身前不远处。
石磨山寨人忙着收拾外面林子,埋掉尸首,就这过两日。墨鲤再次给燕岑号脉,发现他病情已经有所缓和,就又开两个清热解毒方子。
吃药汤见效慢,如果不是有内力能看经脉脏腑,墨鲤少不得要在石磨山寨盘桓十天半月才能确定燕岑病情。
墨鲤记挂着厉帝陵事,给山寨里其他受伤人看病,就要告辞。
孟戚这两日给大当家出几个主意,让他们把外面埋伏跟陷阱重新换遍,又研究伏击路线,大当家跟燕岑都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听说两人要走,倒是有几分不舍。
能飘出半里地,路过那间石屋人都忍不住加快步伐。
结果那人说喝就喝,完全不当回事,果真是条汉子。
这事墨鲤也很纳闷,苦成这样药,寻常人可能进口就要吐,孟戚却像喝碗茶汤似饮而尽,他差点怀疑孟戚味觉有问题。
“大夫给药,能不喝吗?”孟戚挑眉道。
墨鲤面无表情地说:“那给你拿块硬饼,泡药汤再吃?”
两人开支,总是比个人要高,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因为孟戚看就是个随心所欲不爱费神人。
墨鲤瞥孟戚
看着这人稳稳当当地走在自己走过地方,墨大夫忽然生出种说不出滋味。
属于国师孟戚那段岁月已经逝去,无论是人还是事,都不复存在。
孟戚这生走过很多地方,可是他身后什都没有,也没能留住任何东西,只有墨鲤此刻还在他身前。
不会消失,不会离去。
因为墨鲤与旁人是不样。
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又各自有事牵挂,哪能长久相聚?燕岑包上些药草跟干粮,墨鲤这次没有推拒,确认里面没有虎鞭,就收下。
这日下阵雨,墨鲤二人启程时候,天已经晴。
山寨里人都过来相送,已经走得远,还能远远看到他们身影。
“那燕岑倒是个学兵法好料子。”孟戚在墨鲤身后嘀咕。
墨大夫转头看他:“怎,想收徒?”
孟戚吓得坐起来,从容不迫姿态尽失。
“逗你,放别东西破坏药性。”墨鲤看完热闹,慢吞吞地说。
孟戚哭笑不得,想他生无所畏惧,为何会在大夫这里栽跟头?
说实话,那药真是太苦,跟之前喝几次完全不同。
孟戚试探着打听,墨鲤说是换个方子,石磨山寨药草比较多,实际上之前做出药丸,用也是这个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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