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身边个随从应声附和道:“奉威镖局这些年日子过得太安逸,他们事无成,最近连搜捕楚朝皇室后裔活儿都干得漫不经心,又整日里跟豫州地头蛇厮混,眼界都变低,行事也没有那小心谨慎。”
书生缓缓摇头道:“此言差矣,他们毫无作为皆是由于内部倾轧排挤。人被打发到这边,迟迟没有调回去或者升官希望,谁还能尽心尽力呢,只能把眼睛放在镖局赚钱上。生在世,名利二字,凡俗之辈怎能窥破?”
说话间又有随从来报,奉威镖局人全都撤。
街上打得正酣,奉威镖局人原本就没有参与械斗,如今借着去找杜镖头名义悄悄退走,其他帮会人也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地头蛇帮会争夺利益跟镖局需求是两码子事,互相之间没有冲突。
房内还有两人垂手侍立,看装束像是随从,衣着粗陋,手掌布满茧子,腰间鼓鼓囊囊。
书生隔着窗户看到孟戚身影再次出现在客栈前面屋顶上,从瓦片揭开处钻进去,他就搁下茶盏。
片刻后,门被轻轻扣响。
随从打开门,便见个商客模样人站在门口。
商客恭敬地低声道:“回禀阁主,那人去找奉威镖局,还将镖局里主事人掳到客栈附近巷子里。至于他们说什,恕属下无能,不敢太过接近。”
客栈后院,没有及时逃离住客都窝在房间内,心惊胆战地从窗户缝里看外面情况。
因着衙门有规矩,州府城内建筑最高只许有三层,县城则是两层,所以这家客栈后面是栋两层凹字型木楼,房间狭窄,有屋子根本不透光。窗户关就黑漆漆,闷得要命。
许多人热得满头是汗,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二层天字号几间上房内,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窗户也微微开条缝,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客栈前面大堂屋顶。
“跑得倒快……看来孟国师确实无意掩饰自己身份。”
书生抬手提起茶壶,又给自己续盏茶水。
他声音听着很年轻,还残留着些少年人清亮明彻味道。
然而书生随从都对他恭恭敬敬,十分信服。
“阁主说是,
书生哂然道:“那位杜镖头锦衣卫身份,bao露。”
奉威镖局在豫州四帮十二会里勉强算是个凑数,它走是白道,跟其他帮会不同,可是押镖又需要跟这些地头蛇打交道。面子不大,交际不广,甭想坐上豫州大大小小镖局里第把交椅。
奉威镖局能有今日,除身手高明镖师很难被别家撬走,就是官面上路子齐。
这些路子通常是镖局立足之本,向来不为外人道,这是避免被人打探后抢去。
——虽然奉威镖局吃得开真正原因是作为锦衣卫暗哨,但是知道人没几个。
此刻窗前无人站立,桌前坐着个书生打扮男子,正缓慢揭开手中茶盏。
茶汤清澈明亮,色泽青黄,乃是上好碧螺春。
这样好茶出现在这样小地方,原本已是极不寻常,再加上桌案搁置茶壶茶盏亦是汝窑所出贡品白瓷,莹润明华,白如凝脂,如美玉般。
书生坐在背光处,自门口进来人无法看清他面容。
他举盏饮茶,气度雍容,仿佛出身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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