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孟戚自己身边,如果没有秦逯这些年开导宽慰,他要怎样面对这天。
于是十分担心山雀。
结果办法想箩筐,起初山雀是不肯露面,后来就整天发呆,最终还是上云山小龙脉再度复生好消息,拉山雀把。
飞鹤山灵气充沛,等上三五百年,可能也会有第二条龙脉出现。
不知道山雀怎想,它把那没影飞鹤山新生龙脉看做伴儿,是可以块做窝偷蛋来孵伴儿(生不出蛋对雄鸟就会这干,至于成对雌鸟,她们会借种,怀上就连夜逃跑去找真爱),反正不是崽,也不是同胞兄弟。
根本没有阴曹地府也没有六道轮回,人死就是死。
道智慧火光熄灭,就不会再亮起,天穹有千万颗星子,但哪颗都不会是死去人。
所谓无病善终,就更让墨鲤难受。作为大夫,他再清楚不过,无病善终根本就不存在,其实只是病没发现老人也没受什罪罢。
要是没病怎会死?老也是种病,脏器衰竭,无力继续负荷这老迈躯体,按照民间俗话,这就是时辰到。
秦逯本来武功就很高,活得比别人长些,平时也吃吃自己炼制补药,可是事情总有个极限。当墨鲤发现情况不好时候,还想灌输灵气吊命,被秦逯拒绝。
它崽只有个,谁都不能替代。
墨鲤很担忧这伤心到极点傻呆山雀,亦很惆怅。
这样事情他样在经历,且比山雀更多,更早。
只是他有位好老师,很早——甚至在不知道墨鲤身份有异时候,就察觉到墨鲤与这世间若即若离,跟谁都亲近不起来,于是期望墨鲤能找到志同道合朋友,找到举案齐眉相伴生人。
这样即使到秦逯撒手人寰时候,他弟子也不会太过伤心。
这真是……对象还在娘胎里
秦老先生觉得,早来迟来,都有这天。
他活得已经够久,看着小徒弟都成家立业,唐小糖女儿他也抱上手。不止平州竹山县日子年比年好过,就连这里带出去粮种,都在南边种开。平州外面世道更是年个样,变化显著得连见多识广人都咂舌不已,吴王荆王地盘被小宁王麾下程将军统,小宁王却随着商队跑去出海,海路商贸被盘活,而齐朝永宸帝驾崩后,齐朝愣是搞出两个摄政王,谁都不肯登基,做宰辅文远阁诸臣不知道为啥不吭声。
这些百姓想不明白怪事,有识之士看到却是完全不样将来。
世道快变,终于要变。
秦逯走得毫无遗憾,墨鲤握着那只逐渐变得冰冷僵硬苍老手掌时,回头看到孟戚,想起老师对自己种种好,泪水慢慢糊住眼睛。
秦逯活百零七岁,就算放到三百年后今天,都是罕见长寿,那时不管在太京还是平州,谁不称声喜丧。
墨鲤不爱听这话,哪有什喜丧。
丧事就是丧事,失去就永远不会再回来,喜个什劲。
在乡亲邻里看来,德高望重福寿双全又无病善终老人,来生必然有好运道,会投个好胎,没准还会成为帝王将相,小辈哀哭悲恸反倒是阻老人去投好胎。
可是在墨鲤看来,这套说辞纯属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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