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父皇包含太多感情,有关切、担忧、心痛以及孺慕崇敬。
皇上紧握着案角手猛地抖,他眼角颤颤,却是什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慢慢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等两人迈出御书房,才隐约听见屋内传来低微压抑咳嗽声。
紫宸宫天空依旧清朗而寂寥。
霍长婴心绪纷乱,萧铎便在他身边静静陪着,两人路无言地在宫道里并肩走着。
片刻后,皇上低低笑声,也不等萧铎回答便道:“萧国公云游前便已来找过朕,他为你和常家那丫头要纸婚书,也算是给你封赏罢。”
萧铎似未曾料到自己父亲所为,只在心中疑惑少顷便立刻谢恩。
皇上看着恭敬谢恩萧铎,忽然出声唤声:“太子。”
“儿臣在。”
皇上目光在太子绷紧身影上转圈,锐利目光似是柔和少许,他带上些复杂神色,半晌缓缓道:“且去看看你母后罢,她近日身体不太好,你,”最后个却被忽然掐断。
如今正维持着太子仪态与容貌,同萧铎将边关政事禀报。
“父皇,此次出征已同突厥新可汗达成义和协议,且等两国修养些时日便可重开通商口,突厥可保不侵大殷不扰百姓,同时儿臣同萧将军也寻得失踪嘉颜县主,但她自愿留在突厥确保两国间盟约。”
御书房内,鎏金香炉燃着袅袅熏香。
半晌,才听见皇上似乎轻笑声,缓缓问道:“如今边境安定,萧将军苦守白城多日未让突厥攻破大殷边关分毫,这是又立下大功啊。”
“可曾想过封赏?”
忽,激烈争吵声惊起阵飞鸟。
两人不由停下脚步,却见不远处群人正围着个衣着华贵少年,那少年吵闹不休,周围人明里恭敬实则却分毫不让,甚至暗自推搡着那少年。
等两人走近才看见被群侍卫内监围着竟是三皇子,传言已然疯癫皇子,也是聂贵妃唯孩子。
“是三皇子?”霍长婴微微讶异,“他怎在此处?”
孙公公紧张地上前两步,正要从袖口中拿出些什,却被皇上抬手制止。皇上面色愈发苍白,撑在案边手青筋,bao起,似在压制翻涌而上痛苦。
霍长婴讶异不由微微抬头,他这才发现,仅仅数月不见,眼前陛下比当日更苍老几分,鬓间已多见白发,眉眼间竟全是强打精神,好似强弩之末。
瞬间,不妙猜测从他心头划过。
“父皇……”
霍长婴看着眼前帝王面上苍白和隐忍,有刹那,眼前帝王仿佛和自己前世在战火里毅然守城父皇重合在起,令他不由低唤出声。
话出口,长婴心头猛地跳,就连旁伺候孙公公眼中也有诧异闪而过。
萧铎却并未惊慌,镇定地上前步恭敬道:“守家卫国,乃末将职责所在。”
“守家卫国,”皇上喃喃念着这几个字,半晌才似叹息道:“先有家才可谈国啊……”而后话锋转道:“你与常家那丫头婚期也该定罢。”而他说这话时,眼神却看向静立在侧不言语太子,锐利眼眸似乎能将切看透。
霍长婴虽低着头却能感觉到皇上落在自己身上探究视线,不由地脊背微微发寒。
御书房内有瞬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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