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致喝药,也不知何时睡过去,待醒过来天已黑。张泰见他醒,忙问他好些没。张致只觉睡觉,精神好多,虽还发着热,脑袋不那沉,只是浑身酸软,还下不床。
张泰忙端碗稀粥过来,道:“趁粥还热着,你吃点,等下再喝药。蒸个蛋,又有你平时爱吃五香酱瓜。”就如哄小孩般,倒让张致哭笑不得。张致道:“你端来,自己吃,又不是小孩,要你这般哄。”
张泰见他说话,知道他好点,傻笑起来。
张泰就在旁看着张致吃粥,赶紧把药端上来,并颗金丝枣。张致饭吃,药也喝,张泰又忙着烧热水,给他洗脸洗脚,让他舒服些。都忙完,自己才把桌上只余丝热气剩饭两口并三口倒进肚里。
张致躺床上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不时索性拉被子把自己蒙住,躲进黑里
愈不好。只得依张泰话,卸担子,回房躺着歇息。
张泰铺子也不开,到房里看着张致。不时摸摸他额头,只觉越来越热,忙烧热水,绞热巾子敷在他额头上,道:“你再忍忍,待药铺开门,带你看大夫去。”张致只道:“不过就淋雨,有些不舒服,你开你铺子去,看什大夫。”
张泰只当没听见,好容易熬到日上三竿,赶紧拿棉衣裹张致,扶他起来。不料此时张致已是烧得烫手,眼前直发黑,站起就软倒,根本走不得路。张泰急,赶紧背起他,快步走到药铺。
到药铺,张泰急忙道:“大夫,这弟弟昨日淋场雨,早晨起来就发热,不会就烧得厉害,您给瞧瞧。”说着把张致放到凳子上,扶他坐好。
大夫诊脉,再看张致生得白皙清秀,寻思良久,问道:“你这弟弟,做何营生?”张泰道:“在西市摆个摊子给人读信写信。”大夫只当张泰有意不说,也不再追问,只道:“发热是受寒,吃几贴药就好,不是大事。倒是你这弟弟,早年只怕日夜颠倒,加之旧疾,心里又郁结,滞涩气血,须得好好调理。”
原来这张致在南馆待多年,期间日夜颠倒不说,加之有时被客人折磨,身上有伤是经常;若是没服侍好客人,被鸨子饿几顿饭、打骂也是常有;有时客人嫌他呆闷,硬逼他吃春药服侍,那是什好东西,吃哪有不伤身;加之他心里烦闷郁结,无处疏导,久而久之,身体越来越差。这才淋场雨,就病来如山倒。
张泰听,忙道:“有劳大夫,药只管开,该怎调理就怎调理。”大夫道:“现下先吃几贴药,待这风寒发热之症好,再慢慢调理不急。”
张致话听得明白,待要推拒,人难受得很,倒说不出话来。
张泰拿药,又背起张致回家。张致昏昏沉沉,恰似在梦里般,只觉张泰旧棉衣兜头把他裹得严严,丝风也吹不进来。张泰生得健壮,背着个成年男子也不吃力,脚步沉稳有力,似泰山般。不由让张致想起,小时趴在父亲背上也是这般。从那时起到现在,已不知过多长岁月,他竟又忽然想起。
到家张泰赶紧煎药给张致吃。良药苦口,张泰竟不知从哪里找出包金丝枣,待张致喝药,拿颗金丝枣放他嘴里,把他当小孩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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