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泰本以为张致离他而去,心灰意冷下也不觉饿,此时缓过劲来,只觉肚中饥饿难耐,且见屋里并无别人,放下心来,顿时狼吞虎咽,碗面条与几碟子菜,两三口就下肚。
张致见他吃得差不多,才缓缓将自己典屋子事道来。
张
他将身上所有钱都使,又将布铺月银支取近年,身上是个钱也没。每日里吃喝,还要花费哩。张致无法,想想自己也只会写几个字画点画,万般无奈下便想出个法子。因这振东城地处偏远,极少有精致扇子,张致便买许多折扇、团扇,写上字,画上花儿或美人儿或鸟儿,拿到铺子里去问人家要不要。果然有铺子要,如此也可赚几钱银子。张致又想着要给张泰开起铁铺,里头置办家伙还得要银子,跟王经纪借银子也要还利息钱,便想着多挣几个钱。因此暑热天气时,日也画几十把扇子。每日里从铺子回来,便点着油灯,直画到半夜,盼着多攒几个钱。如此这般直画到现在,个中辛苦,自不必说。张致只想着,待张泰回来,不晓得多欢喜,便觉再辛苦也能撑下去。
张致见白等不来张泰,心里犹疑着往旧住处去。他早已告知吴婆子,若是张泰回来,打听他往哪里去,便跟他说已搬到新住处。他想着张泰回去若见旧屋早已无人居住,定会找吴婆子打听,再不济,也该去问问王经纪。不料他白等日,张泰毫无消息。
待他到旧住处,果在片漆黑中寻到张泰。那张泰颓然坐在屋中,言不发,灯也不点,行装还扔在地上。张致提起灯笼看他神情,立时便知道张泰心中所想,不由又是怒火腾腾,又是委屈。气是张泰榆木脑袋,委屈是他片真心对张泰,张泰竟还以为他是那等没心没肺抛弃他人。他这几个月每日里大清早出门去铺子,晚夕回来便点着灯画扇子,日不停,人都清瘦许多,这般辛苦就为张泰回来见有自家房子能欢喜。却没料到张泰竟找也不找他,心认定他早已卷银子跑。
张致只觉心里发凉,恨不得拔脚就走,真将张泰扔在这空无人破屋里。可他见张泰风尘仆仆,脸小心翼翼看着他,又狠不下心来,便提着灯笼,领着张泰走到新屋来。
张泰抬头只见好所屋子,临街带个铺面,后头还有屋子,瞧着十分宽敞。张致提着灯笼,领他进铺子,铺子里空空荡荡,什也没有。张致待要往后走,张泰停住脚步,时有些发怯。他不知后屋可有别人,万有别人,他该如何是好……
他待要开口询问,却被张致呵斥道:“不进来,还干什!”张泰只好抬起脚,跟着他到后头,原来后面还有三间屋子,个宽敞后院,十分齐整。
张致领着他进当中间屋子,点上油灯,里头墙壁糊得雪白,门窗桌椅,皆是崭新新。当中摆着张桌子,桌酒菜,都凉。
张致也不言语,自去厨下,把酒菜都热好重新端上。只见当中大碗热腾腾炖猪脚,搁着八角大料,炖得烂脱骨头,扑鼻香。张致又端上碗面条,盘鲜鱼,碟子青菜,壶酒,道:“不饿?吃吧。”
张泰云里雾里,问道:“这屋子是?”
张致愤愤道:“你吃着饭,自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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