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舟看样子也知道自己大哥并不讨厌吃这道菜,不由得几分奇怪,这咸鱼自是不好吃,他行走江湖,自然没有达官贵人那套讲究,可也憎恶那咸到齁滋味,鬼使神差地也将筷子伸过去,吃块,等嚼几口,他面色不由得僵,惊讶地看着容玉。而宋文彦早已吃块,又迫不及待继续夹块到碗里。
但听得何伯拍腿:“浑说!浑说!这哪里是咸鱼!老奴吃过咸鱼,哪有这般美味?”
容玉瞬间安下心来,笑着道:“确是咸鱼,这道‘腹内乾坤’是取咸腌瓜鱼去鳞片,将腹内掏空洗净,然后连皮切开,用姜酒浸渍半个时辰,取出抹葱碎蒜碎,再将鱼身包去皮茄肉,外面拿层猪网油围着,再绑上葱段,放在炭火上烤滋滋冒油,等那猪网油烤焦,这‘腹内乾坤’也就做好。”
容玉坐下来,自己也拿起双筷子,“几位爷?可觉得还行?”
宋逸舟冷冷道:“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容玉取双干净筷子,将捆在咸鱼身上干焦葱段给拨开,含笑道:
“非也,人自有高低贵贱之分,但食物并没有,若是因为是贫民吃食物,而不去吃,那岂不是要错过许多美食?”
他拿出把小刀,将那整只鱼切片,然后放下刀子,笑意盈盈:
“尝尝,合该不难吃。”
宋俨明本以为他会跳脚,没想到却讲起道理,顿顿,抬起筷子,夹片。
道“腹内乾坤”,桌上四人不由得都将目光集中在“腹内乾坤”上,只见个白盘内装着只烤金黄鱼,焦香四溢。
何伯笑眯眯地摸着胡须:“做得好不好倒是其次,只小娘这份心意也值得赞赏。”
容玉依旧鹌鹑状,乖顺异常,声音柔得仿佛能掐得出水来:“这是分内,何伯说得都要脸红。”
宋逸舟简直想立刻翻个白眼,最终只是咬咬牙,干脆不看他。
宋俨明心里有几分笑意,让伺候仆妇添饭,然后用筷子指指容玉特地强调“腹内乾坤”,
容玉皮笑肉不笑。
只见得筷头鱼肉金黄焦脆,内里圈却是绵软,含着汁水欲滴不滴,支在筷头颤颤,颇是讨喜。
置入嘴里,只听得声清脆嘎吱,外面咸鱼表皮已被烤得酥香,内里茄子肉却是绵软无比,吸收外面咸鱼咸鲜,亦减轻咸鱼味道厚重,两者看似矛盾食材,这般融合在起,竟有股难以言喻异香。
他不由得看眼容玉,眼睛里面有几分亮色。
若没有旁人,容玉少不得直接拎椅凳坐在他身边要他说食物测评。他拿双亮晶晶眼睛看着宋俨明,但让他失望是宋俨明并没有当场点评,只是侧着脸朝着身边几位道,
“你们也尝尝。”
“这‘腹内乾坤’是什?”
容玉道:“就是市井便宜腌咸鱼与茄子做。”
话音未落,何伯当即变脸色,怎会在国侯府餐桌上出现这样贱民食物,达官贵人吃鱼自然是新鲜供应,只有那些卖不出去鱼,才会被渔民们用粗盐腌制存着,贱价卖给贩夫走卒,虽说平阳侯府厉行节约,可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当下沉声:
“小娘,你有这个心很好,可这咸鱼如何上得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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