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瑛把他们也杀。
杀到最后,不平剑已经钝。
它在他掌中发出哀鸣,随后铿然断裂。
后来……后来韩瑛记忆就已经模糊。
他仿佛做个长长,长长噩梦。
他怎……怎会忘记呢?
韩瑛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
动手初时,他直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笔直地看着他剑下那些人,他强迫自己看着那些人扭曲恐惧脸,强迫自己记住他们样子。患病初期病患多少还有些神智,他们在他剑刃下哀嚎,祈祷,大喊着“韩城主,不敢,你饶”——可韩瑛还是举剑把他们都杀死。
很快,韩瑛发现,那些人面孔好像变得模糊,甚至他们躯体也变得扭曲怪诞大团。血,止不住血,滴滴答答,化为浓稠浆液,把衣服布料黏得贴在皮肤上。
内脏是热,脑浆却是微凉。
戏台上饰演青州百姓傀儡纷纷倒地,老旧头颅与四肢从早已破损机关中滑落,咕噜噜滚落地。
霎时间,再无那走调怪诞唱腔,再没有鬼影重重傀儡戏。
只有满戏台残破傀儡,还有戏台前猛地吐出口鲜血韩瑛。
“想起来。”
韩瑛推开企图扶住他季雪庭,仰起头来,看着后者怔怔说道。
,将自己弟弟,还有之前就被他保护在城主府中些尚未感染病症老幼妇孺,从密道中偷偷送出去。
再然后……
再然后,将那哭闹不休,痛苦到几乎晕厥过去弟弟送走。
韩瑛回到瀛城之内,意动之中,将整座城彻底封死。
接着,他撬开瀛城城基,取出自己阔别已久老友不平剑。
隐约中,还听到早已离开稚春哭喊。
……
“燕燕,你现在最好冷静点。”
季雪庭持剑挡在吐血不止韩瑛面前。
他神色有些复杂,虽然已经隐隐察觉到瀛城过往可能有蹊跷,他确实并没有想到,这真相竟然会是如此惨烈。
哭喊,尖叫,反抗时候不小心点燃屋子与家具,热气在半空中蒸腾,将所有切都融化成微微晃动幻影。
他把那些人尸体给扫。
那些人背后鹿角在高温中发出滋滋作响尖叫,听上去恍惚像是什东西在发出刺耳尖叫,又像是怪物在他耳边不断窃窃私语。然后他又循着动静,沿着自己亲手布置和建造起来大街小巷,间间推开门,将那些躲藏在床底,地窖,还有各种角落里人也杀。
再然后……再然后他到城门口。
那些肢体扭曲怪物堆叠在厚实光滑城门之前,那城门本应该是用来抵御外部妖魔……
“他们……全部死。”
“不是猖神吞噬他们,是,是把他们都杀掉。”
血色记忆在韩瑛身体深处倏然迸裂,流出粘稠,黑暗而不洁地脓液还有黑血。
不过短短片刻,被他遗忘过去妖魔般重新回到他身体里。
韩瑛低下头看着自己双手,在他视野中,他双手上早已淋满鲜血。
那已经有灵性长剑在他手中嗡鸣不止,韩瑛抱着它,在城基上坐整整夜。
“接下来,要委屈你。”
他抚剑痛哭,然后持剑向前,沿街而行……
……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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