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戍顿下,转过身。
柳弦安起床起得匆忙,依旧穿着寝衣,只在外头罩件单薄外衫,头墨发随意用发带束在脑后,眼尾还带着困倦未消缕红,打着呵欠说:“听到外头有动静。”
梁戍将视线从他雪白衣襟处挪开:“睡不着,出去走走。”
“那王爷稍等片刻。”柳弦安道,“换身衣服。”
说这话时,他困得眼睛都没怎睁开,回房时膝盖发软,还险些撞头,打开衣柜顺手找件衣服,正要胡乱套上,手腕却被人握住。
凡。
远山花田已谢,确算憾事件,毕竟美人就当站在盈盈花盛处。
在这点上,骁王殿下倒是难得有天潢贵胄、世家子弟风雅觉悟。
城南虽无风景,不过梁戍依旧耐心听柳弦安讲半天梦中九层白塔,直到整座城都睡着,方才结伴而回。水榭客房是很小很小,床也不大,不过铺得软而舒服,熏香味道也淡。屋外,秋风吹得竹林沙沙,像曲轻柔安眠曲,安抚着将军被千百场战役浇灌出紧绷神经。
梦中冲天血雾散去,化为片纯净雪,忽而又冰消春来,梁戍独自在座开满花小岛上走着,穿过小径,穿过深林,忽然听到阵如流水潺潺琴音,他循声而去,就见位白衣公子正坐在溪边,赤裸双足浸在水中,膝上放着把古朴琴。
“时间还早,再去睡会儿。”梁戍道,“就在院中坐坐。”
柳弦安便又回到床上,他是真没有睡醒,刚才也不知是哪门神仙来相助,才能听到隔壁细微开门声,稀里糊涂梦游般跑出去。
梁戍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四下打量,这处居所和他主人样,简单得近乎俭朴,旧柜子,旧桌椅,床看着也有年份,只有地上铺着毯子又新又软又厚实,寸便价格不菲——这也是没有办法事,谁让柳二公子时不时就会原地睡着。
床帐被风吹起个角,梁戍抬眼,睡仙睡相着实算不上仙。但这其实是他故意练出来,因为儿时看书,贤者大多浪荡随性,所以小柳公子就故意睡得歪七扭八,拼命让自己浪荡,路浪到现在,被子就没囫囵盖好过回。
此时也样,梦中那只浸在水中脚,在现实中要更加白皙精致,脚腕处缠绕根挂着金扣红绳,是柳夫
……
梁戍是在片口干舌燥中醒来,他看着床顶雕花,心跳得极快,过许久方才回到现世。虽已忘梦中人脸,却清晰记得对方喉结处那颗芝麻大小痣,随着喘息上下滚动,妖而红艳,映得肤色越发如雪。也记得那双手,被自己蛮横地握在掌心,脆弱好似琉璃,也没有多少温度,低下头时,双唇战栗,像在触碰片冰雪。
这场春梦荒谬程度,堪比大漠狼族首领穿女装在阵前起舞。梁戍用这个毫无美感惊悚比喻,强行结束床帐幻境间暧昧旖旎,他起身用凉水擦把脸,推门走出客房。
此时刚到卯时,只有仆役和有早课弟子们起床。水榭没有单独厨房,昨日临时新增仆役,也被柳弦安全部打发走,所以依旧很是寂静。好巧不巧,竹林下矮桌上,还当真放着把琴,梁戍被灼灼眼,想出门走走,身后房门却“吱呀”声开。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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