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嗡嗡嗡嗡,梁戍却听个清楚,他扯住他发带:
柳弦安先前躺在水榭小院中看天睡觉时,只是觉得自己爹娘兄妹们每天都很忙,而现在遇到梁戍,才知道原来“忙”这件事,也能山更有山高。不眠不休地行军作战,现在好不容易战争接近尾声,来不及缓口气,居然又要被派去西南。
皇上究竟是不是个明君,柳弦安暂时看不出来,但他实打实能看出来,皇上身边是真缺人。
梁戍问:“又在发什呆?”
柳弦安将嘴里窝头咽下去:“那也去西南。”
梁戍看着他,同去西南,自己也曾短暂地燃起过这个念头,但到底还是掐熄拢火。昨晚在将人从月光下抱回营地时,怀中身子只剩下轻落落把,被裹在宽大袍子里,单薄瘦削,当真像只没有分量猫。所以还是送回白鹤山庄吧,送回那个富裕安稳小镇,让他继续吃吃睡睡,看天看云,躺累就同那些烦人白胡子老头下下棋,聊聊天。
柳弦安早起没吃东西,路上遇见厨子送饭,就要个窝头。扎实微苦黄米面,咬起来颇费牙,他边慢慢吃,边问:“现在军中还缺粮吗?”
“若能速战速决攻下潜曲城,就不缺,眼下是勉强够。”梁戍伸出胳膊让他当扶手,两人起登上高岗,“早上还在同高林商量,要送你回白鹤山庄。”
柳弦安听得稍稍愣,沉默半晌,疑惑地问:“潜曲城要打很久?”
“不久。”梁戍道,“潜曲城打算交给洪烽去打。”
吕象玩忽职守已被革职,但统领位置不能直空缺,总得有人暂替,洪烽是梁戍和高林经过这多天观察,在军中筛出来最佳人选。柳弦安也觉得潜曲城不会难打,因为黄望乡大旗已倒,叛军相当于没主心骨,而且青阳、三水两座城,琰军都是以闪电之势攻下,这对潜曲城叛军心理威慑应当是巨大。
柳弦安问:“王爷为何要直看?”
梁戍道:“西南林地高密,瘴气遍布,白福教所在深山,更是蛇虫鼠蚁到处爬。”
“那就更得去,王爷身边总得有个大夫吧?”当然,西南肯定也有军队,也有当地军医,但柳弦安还是觉得,和他们不样,得去。
梁戍皱眉:“不许。”
柳弦安手揣,背对他嘀咕,那你管,腿长在自己身上。
他问:“既然能速战速决,为何要急着送与阿宁回去?”
梁戍无奈:“因为计划有变,皇兄昨夜送来道八百里加急密旨,让不必再回王城,在剿灭叛军之后,直接前往西南,查办白福教。”
查办白福教,这五个字听起来轻巧,但那是多年横贯盘踞于西南群山条剧毒大蟒,稍有不慎,怕就会被其吞入腹中。朝廷近年来也曾多次派兵,但多只隔墙敲打,意在震慑其不要太过嚣张。柳弦安问:“这是皇上临时做出决定?”
“不算。”梁戍道,“皇兄自登基后,直在暗中布局,此番只是稍作提前罢。铲除邪教,改道白河,这两件大事是他心愿,白河或许需要许多代人起努力,可邪教不必,白福教手正在越伸越长,这些鬼爪子若不砍个干净,迟早要扯得大琰全境草木凋零。”
趁着现在边关安稳,自己也能腾出手去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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