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显示,现在是2149年12月21日早晨。
冬至。
他这觉竟然睡两个月。
秦知律身形僵下,立即回过头,那双黑眸中闪过刹不遮掩惊喜,而后他长叹声,走过来把手搭在安隅头上
他破口咒骂秦知律,随之诅咒这个世界,他悲哀地道破所有人结局,直至被幽禁,被监视——直至失踪。
梦醒之前,安隅又回到那个安全屋,霜雪从小窗格中粗,bao地灌进来,他眯着眼仰头看去,窗口站着那只倨傲乌鸦,垂眸悲悯而嘲讽地看着他。
他从来猜不透诗人心思,那是个很矛盾人,安隅想。也许诗人矛盾和痛苦都来自于他认知不完整,但典认知也未必完整,按照寓言启示,那个东西分裂认知体只有詹雪人,可惜詹雪死,典得到她手札,诗人或许不知从哪得到她眼囊,但认知体终究就此分裂破碎,世上就不会有人能知道,切终局究竟如何,世上到底有没有生路。
或许也没人能告诉他,他和长官究竟会起走到何地。
安隅睁开眼时心中还徘徊着遗憾,但他很快就被眼前景象吸引注意。
——秩序无法容忍混乱,因而无法容忍自己消亡。
秦知律在高空中又亲吻安隅唇。
“所以,等待十年转机,终究还是出现。”
他低声喃喃道:“无论情不情愿是你。”
*
羽翼从身后砰地打开,转瞬便至高空,抱住跌落安隅。
安隅闭着眼,睡得很安静。
那双金色眼眸被眼皮遮盖住,便没那些茫然,算计,胆怯与执拗。
他生存值不到1%,但他还是活下来。
秦知律抱着安隅下降,感觉怀里人轻飘飘,还不如他翅膀上根羽毛重。
尖塔,秦知律房间。
他躺在长官床上,窗外纷扬大雪像要把这个世界都埋,安隅记忆以来,还从来没见过这大雪,尤其是在主城近圈地带。
秦知律负手站在窗前,好像已经站很久。
“长……”
安隅话音未落,目光就凝固在墙上。
安隅意识到自己睡很久,就像童年时在53区那样漫长深眠。他能意识到自己在睡着,甚至隐约能感受到世界风雪在加剧。
但这次也有不同,在他觉得自己快要醒来时,他忽然梦到诗人。
第次和诗人见面,是在53区夜祷会,那个温和优雅男子站在教堂领读台上,提声诵读:“忧思在心里平静下去,正如暮色降临在寂静山林*。”
后来诗人带他登上高台,指着天空中他看不见东西,告诉他齿轮和破碎红光。随后几次相遇,像个神棍骗子样卖给他预言诗。他也曾望着他金眸出神,喃喃道:“你眼睛真美,让这世界混沌都显得不值提。”
直到那道优雅而柔软身影在高楼之上绝望跃,又在医院中歇斯底里地诡笑。
也许安隅直如此。
二十七年前那个辗转在垃圾厂中婴孩,十年前在贫民窟怯怯懦懦孤儿,以及去年冬至,瑟缩着踏上摆渡车胆小鬼。
神明将自己分为三,最强大和完整就是秩序体。
偏偏秩序体最谨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投入尘埃,渺小卑贱,无声无息。
但注定永远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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