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胜临在心中暗骂,你谁才是大夫,你说不妨事,就不妨事吗?
厉随又道:“至少赤天要死得比早。”
江胜临无奈:“除赤天,你就不能跟其他人也比比长寿?比如清虚观三位长老。”个个雪白胡子拖到胸口,感觉像是已经活两百岁,吉祥如意得很。
“他们与无冤无仇。”
“不如让清虚观尽量得罪下你,看能不能激发斗志?”
但厉宫主马显然觉悟不太够,闻到豆饼味道,自己就咧开嘴来。
混在别人家雪白斯文马群里,狂野彪悍,吃就是半口袋。
忠叔:“……”
照夜玉狮子:“……”
天空中挂着轮满月,银白,隐隐透出丝丝缕缕红。
祝燕隐站在路边,使劲活动下筋骨:“忠叔呢?”
“正在后头喂马。”祝小穗说,“现在凉快,不如陪公子四处走走。”
走就走到马群里。忠叔是老车夫,不仅对马儿习性如指掌,连饲料都是精心调制,香喷喷豆饼里混着果渣、玉米、麸皮,用带着“膘”字印花模具压,黑灯瞎火时说是人吃点心也有人信。
祝燕隐拿块豆饼学着喂马。祝府人讲究,马也讲究,吃得不争不抢,嚼得不紧不慢,看就知出自大户人家。
祝燕隐觉得挺好玩,拍拍手上残渣想再取饼,冷不丁却摸到个毛茸茸头。
队伍都知道,渔阳帮吴大鹏给祝公子讲整夜故事,得好丰厚笔酬金。
厉随问:“后头闹哄哄,出何事?”
“回宫主,是祝府管家在挑会讲故事人。”影卫道,“据说是为给祝公子解闷。”
因酬劳丰厚,所以报名人极为踊跃,祝章马车后几乎排成长龙,还要家丁出来维持秩序。
厉随皱眉:“荒谬!”
厉随穿好衣服:“不好笑。”
江胜临答,不好笑就对,若能说出好笑故事,还苦叽叽地治你作甚,不如去那黄花梨大马车里给祝二公子讲故事,想必
山中有汪深潭,水寒凉刺骨。
厉随赤裸上身泡在其中,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被水浸湿黑发凌乱贴在胸口,越发显得整个人苍白妖异。
许久之后,他睁开眼睛,看向岸边江胜临:“这回多久?”
“个时辰。”比起上回毒发,又多盏茶时间。
厉随飞身跃出寒潭,扯过树梢上黑袍罩住身体,赤脚踩过枯枝:“不妨事。”
“啊!”他被吓跳。
踢雪乌骓正睁着双湿漉漉眼睛看他。
这马身体漆黑,四蹄似雪,脊背油光发亮,鬃毛刚硬卷曲,面相比照夜玉狮子要凶蛮许多。
可偏就是这凶蛮马,此时却温驯地在祝燕隐掌心轻蹭,目光时不时往布袋里飘。
厉宫主冷酷无比,从来不喝梅子汤。
江胜临也觉得赤天诡计多端,这群江湖人未免太过松懈,可目前距离东北尚有千里之遥,若要大家从现在就百倍警惕,好像也不大现实,姑且走步算步吧。
越往北越近秋,天气也渐渐凉爽起来。
仔细算,距离从金城出发那日,已经过个多月。
祝小穗道:“再往前就是白头城。”
白头城依山傍水,河运与陆运都发达,算是大瑜重镇,祝府也在城中设有钱庄分号,规模还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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