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风寒,吹得人骨头缝也冷,待久怕是会冻病。
厉随心里摇头:“你回去吧。”
“来是有要紧事情要说。”潘仕候赶忙道,“尚儒山庄有古怪。”
人人酒足饭饱,满目杯盘狼藉。
江胜临在酒宴上坐个时辰,潘仕候只被家丁扶着,颤巍巍过来敬两回酒,却只字不提求诊事,实在怪异得很。毕竟这大个神医还是很值钱,摆在江湖上得被万人争着往回抢。
左思右想,只有两种可能。第,不想活,可天蛛堂家大业大,潘仕候日子过得好好,应该不至于突然寻死,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病是装。
……
城外山道。
江胜临心想,这是什狗脾气。
若哪家江湖小报此时重金求稿,有个脾气很狗朋友是什体验,江神医可能会谢邀,然后匿名写它个十万八千字。
钱庄里,祝燕隐舒舒服服洗澡吃饭,又小睡阵,醒时外头天还亮着,隐约能听见街上车马人声,像是极热闹。问掌柜才知道,原来是潘仕候在摆流水席,招待武林盟众人,桌子从天蛛堂直摆到草树街,排场铺得大,连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祝章道:“江神医也在天蛛堂,说是明天再回咱们钱庄。”
“那今晚就不用针灸。”祝燕隐想想,又问,“白头城有没有什好去处?待到那些江湖人散,们也出去散散心,在家睡得骨头都软。”
祝燕隐看着脸衰样潘仕候,实在想不出他与厉随“叔侄相称”美好场景。主要是因为厉宫主气质实在太魔头,往那站就是大写六亲不认,不像侄儿,像天蛛堂爹。
城外山道,万仞宫弟子正在生火煮饭,江胜临拿出根胡萝卜,溜达过去喂踢雪乌骓。
厉随不悦:“说它最近怎胖,原来是你手闲。”
江神医惊呆,你这人能不能讲点道理,半个月共就喂两次。
踢雪乌骓心不在焉地嚼着萝卜,思念豆饼。
潘仕候站在篝火旁,这阵倒是不用人扶着走,就是脸色不大好看——与身体无关,与江湖纷争有关。
厉随看着他,皱眉:“你装病?”
潘仕候讪讪道:“是。”
潘仕候紧张得干吞口唾沫,对这位“贤侄”怕得很,没比其余江湖人强到哪里去。在原地杵半天,才又道:“若不装病,就得去金城武林大会,那万盟主定会让去万仞宫请你,你又不会见,失面子。”
厉随:“……”
掌柜笑着说,公子久在江南柳城,此番来西北,自然得看些稀罕。白头城最有名景致,就是城外虎啸峡,水流远看似银白锦缎,奔涌至途中又突然垂直落下,引得峡谷中巨浪滔天声如虎啸,壮阔雄浑。
祝燕隐被说得心动:“夜晚也能看吗?”
“能,怎不能。”掌柜道,“今晚月色好,银白盘子落在缎中,比白天更有看头。”
祝燕隐拍板:“行,那等天黑后,们便去虎啸峡!”
另头,草树街宴席直到夕阳西沉才散。
厉随替它梳开鬃毛,又拍两把马头:“你回城吧。”
江胜临:“你在同马说话?”
厉随冷冷瞥。
江胜临举手投降:“行,回城替你去看潘掌门。”
厉随把马刷丢回桶里,转身去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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