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踩过楼梯脚步比秋雨更轻。
祝燕隐仰头看着天色:“怎下雨。”
祝章替他裹条披风:“晚秋可不就是雨水多,公子不愿回住处不要紧,至少在这里眯阵,别熬坏身子。”
祝燕隐又扭头看眼对面,下雨,更黑,只有客栈前两串红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第三朵,第四朵。
很快,祝燕隐掌心就积攒满满捧花瓣,却又被阵突如其来风吹散,飘飘洒洒落半空,如雪乱,香盈袖。
祝燕隐站在窗边笑。
厉随也笑,他靠在树上,身黑袍几乎要融于夜色,眼底隐去冰冷警惕与杀机,只有丝被这秋夜浸透闲散花香。
守夜人从街上打着更路过,整条街上灯火都渐次熄灭。
客栈,距离陕南客栈仅街之隔。祝府马车气派停在门前,名剑门弟子立刻迎出来,歉意道:“祝公子,家少主今日染风寒,有些发热咳嗽,已经睡下。”
祝燕隐道:“那让明传兄好好休息,别打扰他,去二楼喝杯茶就走,夜里风实在冷。”边说,边还咳嗽两声,弱不禁风搞得很逼真。名剑门弟子也只好收拾出空房,供这位金贵公子歇脚。
祝燕隐站在窗前看看,很满意这个位置,对面恰好是山南客栈黑漆漆顶。
祝章看出端倪:“公子怕不是来找赵少主吧?”
祝燕隐脸淡定,只要假装没听到,就没人能拆穿。
祝章看着他恋恋不舍目光,实在忍不住:“公子是在等厉宫主?”
祝燕隐脱口而出:“不是!”
暗探这种事,怎好说出来,是秘密。他清清嗓子,正准备找个别借口,夜空中突然传来声大喝:“是谁?”
嗓门那叫个大,祝燕隐被吓得心跳都慢三分,赶紧跑到窗边看,山南客栈里已经亮起火把,闹哄哄声音将寂静夜色击得粉碎,许多人都从床上爬起来,嘴里
祝章也将蜡烛熄半,替自家公子铺好床——客栈自然是有床,悄声道:“若是累,就先歇阵。”
“不累,们等会就回去。”祝燕隐依旧坐在桌边,留心着对面动静。
他何止是不困,简直精神得三天三夜都不必睡,满心紧张激动,宛若自己也正在山南客栈中。
厉随悄无声息落在院内。尚儒山庄此番只派出名管账堂主,自然无需带太多弟子。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睡,连值守人都没有,就那大喇喇敞着,看起来不像藏有秘密,也确实没藏什秘密,只有此起彼伏鼾声。唯收获,可能就是行李中那数十瓶红杏药坊伤药,确与密林中瓶子模样。
厉随倒出些药粉,将瓶子重新放回去。
祝章:唉,江湖误人。
厉随也看到祝燕隐进快活林,看到二楼灯烛亮起。
他并不讨厌这种明晃晃跟来看热闹行为,甚至在祝燕隐出现在窗前时,还有心情扯下手旁朵粉色小花,让它夹裹着风飘过长街。
恰好落在那人雪白衣襟上。
这可能是厉宫主此生用内力,用得最温柔次。祝燕隐捡起小花,惊讶地抬头看向对面——依旧是寂静三层楼笼在蒙蒙夜色里,没有人影,没有动静,只有第二朵被风送来花,这回落在领口处,带着沁人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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