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铺盖已经被全部换遍——因为出门没带多余床具,所以就还是用祝燕隐常用云丝被与锦枕,白得似雪,摸起来更是溜光水滑轻若无物。纱帐上绣着浅绿兰草,用玉钩整齐分在两旁,床头悬挂着几个绣着花安神香囊。踏凳上铺雪白皮
祝燕隐心里稍微舒服点,把筷子递回给他:“那你多吃点,再找人重新收拾下你床铺。”
厉随不解:“为何要收拾床铺?”
“你受伤,要睡得软和些,不要再躺那硬邦邦木板。”祝燕隐站起来,“好好吃饭,其余事情别管。”
可能是针对潘仕候火还没消,祝二公子语调还是冲,看起来杀气腾腾,像是要找人吵架。
厉宫主:“……好,你换。”
祝府厨子手脚麻利,蒸蛋羹煮汤面,还拌好三四个小菜,并送进来。祝燕隐也取副碗筷,陪他慢慢吃,外头还是很闹腾,各门派人来又走,不过门关,也就不关两人事。
祝燕隐吃筷子面,抬眼看看他。
夹筷子凉菜,又抬眼看看他。
厉随凑近:“怎?”
祝燕隐心里有些不痛快,不对,是很不痛快。
看眼屋里厉随。
两个时辰前在城外寒林中,那句相互依靠“幸亏有你”,所留下温度短暂到只有瞬。厉随单手握着茶杯,人懒懒向后靠在椅背上,视线却低垂下来。
蓝烟关上门,“砰”声。
厉随问:“谁又惹你生气?”
“还能是谁。”蓝烟拉过椅子,屁股坐下,“天蛛堂简直欺人太甚,宫主何必对他们百般照顾,看那老头心里压根就只有他儿子,哪里还有旁人。方才去请大夫,都说宫主被他儿子咬得流血,他竟点反应都没有。”
祝府家丁抱着锦缎铺盖棉花褥子,整齐地列队而入,又整齐地列队而出,有条不紊。
忙活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吧,还不见结束。
厉随不得不去江胜临房中沐浴洗漱,单手擦着湿发在院中站阵,见屋里终于消停,才推门进去。
那叫个香。
春日里花田被雷雨打满地残红,秦淮河上十八名舞姬同时起舞,宫里娘娘焚香祝祷,熏出来效果也没有此时厉宫主卧房香。
厉随伸手过来,轻轻擦掉唇边点汤汁:“谁惹你,说出来,去杀他。”
祝燕隐气呼呼道:“潘仕候!”
厉随哑然失笑:“怎你们个两个,都看他不顺眼。”
祝燕隐放下筷子,带着那点赌气,那点心疼,道:“将来你随回江南,最不缺就是长辈,胖瘦高矮都有,他们怎疼,就怎疼你。”也不稀罕那个潘仕候,抱着他儿子过年去吧,就很气,越想越气。
厉随这回没有笑,他手还停在对方唇上:“好。”
“亲儿子命在旦夕,他要担心就担心吧,人之常情。”厉随活动下筋骨,“又没事,去弄些热水来。”
蓝烟答应声,跑下去准备沐浴用具。
祝燕隐看着大夫替他包扎腕上伤口,虽说还是放心不下,但想起江胜临医术,又觉得没什可担心,可能真没事。
厉随问:“在想什?”
“没什。”祝燕隐回过神,“让人给你弄点吃,吃完好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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