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
他很后悔自己挑起
这个话题。
幸好，云倚风这回并没有再双目殷殷说些“大恩大德”“彩衣娱你”之类
话，专心啃完小半盒卤味后，就心满意足洗漱上床。熬这几天，好不容易等到余毒燥热退去，他打算裹起棉被好好睡
觉。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子时，大雪再度掩埋半座山庄，细细听来，甚至能辨出木梁负重微弱涩响。
……
夜幕很快再次降临。
晚饭席间众人围坐，依旧吃得沉默不知味，玉婶见云倚风共也没动几筷子，便偷偷捡食盒卤味，让两人带回去煨着当宵夜。飘飘阁里头，火盆正烧得旺盛，季燕然关上门后问：“还冷吗？”
云倚风摇头，将手放在炉子旁慢慢取暖：“院里妖风阵阵，听闹心。”
“你猜今晚还会不会出事？”季燕然将卤味打开，递到他面前。
身后。
“你看看，你看看，哪有这样带兵。”吴所思连连摇头，又操心劳力地指挥，“来来来，大家都跟紧啊，走路仔细着些，千万别让马蹄打滑。”
……
赏雪阁里，云倚风将手指缩入袖中，叹气道：“原先只觉得四季当中，落雪最美，可直看着纯白，却也厌烦。”
“该厌烦不是雪，是人。”柳纤纤恰好从小路走过来，“不谢谢
吗？”
季燕然双目微闭，就算已经两日未眠，依旧睡得很浅，因此当窗外铃声乍起时，他第时间就睁开眼睛。
叮铃。
叮铃铃，叮铃铃。
那声音极清脆，初时只是两串铃铛轻晃，转眼却已连成整片，压过雪吼与风啸。再过瞬，整座赏雪阁蛛丝都被掀翻搅动，共同响得疯魔而又急促，刺耳尖锐声音，如万千鸟雀空蝉深夜齐鸣，甚至显得有些凄厉。
“不好说。”云倚风捡个鸡爪子啃：“不过外头没有月亮，四处漆黑片，也没法再去白玉塔，还是安心睡觉吧。”
他吃相文雅细致，又颇为熟练，在季燕然眼里，挺像某种皮毛雪白漂亮小兽，能盯着看上炷香也不厌烦。当然，这话说出来八成要挨打，于是萧王殿下摸摸下巴，掩饰性地问道：“你经常啃这些小骨头？”
“嗯？”云倚风停下手，想想才回答，“大骨头也啃。”比如风雨门过年时半扇杀猪菜，就挺好吃。
季燕然笑道：“将来若有机会，带你去西北，那里有烤全羊和最好牛肉。”
“好说。”云倚风擦擦手指，“只要能拿到血灵芝，别说是西北军营，就算天涯海角，都愿意追随王爷。”
云倚风问：“谢什
？”
“玉婶啊，方才在厨房时，帮你将那暗器匣好番吹，金家父子可都听得清二楚。”柳纤纤道，“就算他们先前当真有贼心，这阵只怕也没贼胆。”
云倚风没接这话茬，却把目光落向她手中红梅花枝：“姑娘如此好兴致？”
“这是折给玉婶，西暖阁里那人要吃红梅糕。”柳纤纤道，“反正这宅子里不管是闹鬼还是闹杀手，全部吓人得很，谁都不想得罪，也不想再同你们这些男人说话。”
对方语调娇蛮，季燕然识趣侧身让开路，看着她路跑远后，原想再问云倚风两句，扭头却见他还在盯着柳纤纤背影，眉心紧蹙，似乎在想什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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