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朝廷为保中原大片良田,曾动用万人之力日夜挖凿,迫使白河在黑狼关改道。”季燕然道,“开闸那日,淹没冲毁村落何止成百上千。”
虽有数千家庭会因此搬离故土,但从长远来看,却是项利国利民之举。河流改道绝非日能成,在开闸前,朝廷都会再三检查,确保下游村民皆已搬离。
除非有人玩忽职守,导致巨浪冲来时,村子里还住满人,这样才能“大水淹整座城”,才是滔天大罪,才会满门抄斩。
云倚风道:“许老太爷曾经是朝廷人?可这也不对啊,张孤鹤就能办案,为何要留下王爷,这其中还牵涉到谁?”
季燕然道:“你猜。”
“先回去吧。”季燕然道,“大概猜到对方目。”
云倚风愣:“这快?”
……
离开十八山庄,连天上日头也会更亮几分。
老张泡壶顶好乌龙上来,还配点心,原想再趁机夸几句云门主新衣,但见两人皆神情凝重,像是有话要说,便识趣噤声,只将东西摆好,就躬身退出去。
加相信他方才说辞,相信他所言句句属实,从而相信那个在关东当劫匪故事?”
“唯真话,就是他愿意为保住许家后人,自己赴死。”季燕然若有所思,“杀人越货已是死罪,他宁可说这个谎……”
“他宁可说这个谎,只能是因为想掩盖更深更恶罪。”云倚风接话,“比死罪还要严重,就只剩下满门抄斩。”
可许家父子六人当初究竟是何身份,居然还有本事闯下这滔天大祸?
季燕然道:“啧。”
云倚风与他对视片刻,能让这年轻桀骜、战功赫赫兵马统帅都如此苦恼,就只有……
季燕然叹气:“十七年前,尚在贪玩好动年纪,便已听说皇兄独挑大梁,在丞相辅佐下,督办白河改道大功绩。”
当年李璟也不过十五六岁,怕是连先帝爷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儿子竟会如此才能卓著,
云倚风问:“冲着王爷来?”
季燕然道:“新童谣既然是许家过往,只为让官府看,那便不该将它想得太复杂。或许就同字面含义样,是在说许家父子曾引水淹城,因此得到笔银钱,过上富足日子。”
云倚风不解:“放火烧城也就罢,勾结外敌屠城也能说得通,引水淹城……怎个引法?”
季燕然答:“河流改道。”
云倚风依旧疑惑:“可这浩大工程,只有朝廷——”他话说半便戛然而止,脑中闪过种假设,吃惊地看着季燕然。
“山雨欲来啊。”云倚风叹气,戳戳他肩膀,“这下想明白,为何要弄个红鸦教鬼画符,将王爷强留在此处吧?”
满门抄斩罪,都是与国之根基有关大罪,谋逆、通敌、叛国……总之无论哪种,都足以让统治者头疼番。
这其中牵涉人和事,张孤鹤怕是查不,只能靠季燕然。
云倚风又道:“王爷以后要加倍小心。”
幕后凶徒是知情人没错,可也是个不规矩知情人,不送书信不伸冤,反而留下个个谜团,如悬挂在森林中残破画卷,半遮半掩,若想细细观看,就只有脚踏入茫茫白雾,贴得极近才成,可在摸索前行时,却难保什时候就会跌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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