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时,天边挂满红色云,漂亮极。
云倚风道:“多谢。”
季燕然笑笑:“你今日可答应,往后会常去看她们。”
来自长辈们热情与关怀,他先前其实是有些招架不住,回回家宴时、请安时,都是匆匆敷衍过,便想着法子要溜走。可那偏偏又是云倚风最陌生、最渴求,毕竟谁小时候,不想有个娘亲在身边疼呢?他也直到昨晚才反应过来,为何在缥缈峰时,云倚风会那依赖玉婶,甚至心心念念,惦记着要将她迁往王城。
他不能替他找回童年,但至少能让他感受到几分有长辈疼滋味。
云倚风:“……”
这是你该管事情吗?
于是这个清晨,堂堂风雨门大弟子,被罚抄百遍“进屋之前要先敲门”。
规矩不立不行,万将来看到更不该看到呢。
而就在清月抄得愁眉苦脸,胳膊酸痛之时,他不着调师父却正在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季燕然虽说嘴上不提,心里到底还是心疼他,虽不知要从何处下手弥补,但至少也能摆桌酒菜,再从皇兄私藏中拎出坛好酒来。
风推开厚重被子,觉得头脑昏沉,他像是做许多梦,五彩斑斓,醒来却个都没记住。胡乱踩着鞋去桌边喝水,余光不经意扫到外间,顿时狐疑地皱起眉。
那软塌做工精巧,又是雕花又是镂空,美人躺上去叫相得益彰,身形高大萧王殿下躺上去,像强占喜鹊窝只巨鹰,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快要将那镶满宝石扶手踩下来。
云倚风从地上捡起毯子,轻轻盖回他身上。
季燕然握住他手腕,顺势拉把。云倚风猝不及防,脚下鞋又滑,屁股重重坐到他肚子上。
“咳!”萧王殿下睁开眼睛,“要吐血。”
“王爷。”王府侍卫上前,低声禀道,“方才接到消息,袁侍郎府中有动静
李璟将德盛叫到自己面前:“你觉得他们何时才能成亲?”
德盛公公敏锐抓住重点,答曰,何时成亲其实不重要,按照萧王殿下脾气,成亲只会更惯着,这宫里怕是会常来。
李璟撑住额头:“算,当朕没问。”
吃罢饭后,季燕然又带着云倚风,去给几位老太妃请安——说是请安,其实也就是坐坐喝杯茶,再顺便聊上几句。他三岁就显露出顽劣天性,加之又有外族血统,自然不会被当成储君人选,远离这后宫最大纷争,反倒混个好人缘,被送出宫那年,光各宫礼物就拉三辆车。
而今时今日,太妃们连勾心斗角乐趣都没,成日里待在后宫吃斋念佛,个个正闷得慌。见到季燕然与云倚风二人,自是笑得合不拢嘴,张罗着又是好茶又是好点心,拉着手就不舍得松,因没能将人留下吃饭,还生好场气。
云倚风淡定站起来:“今日要进宫吗?”
“现在还早。”季燕然伸个懒腰,“你再来睡会儿,回去沐浴更衣,中午道去宫里吃饭。”
他说得轻松随意,并且完全不打算解释,身为王府主人,为什明明有主院却不回,偏要强行将自己塞进这小小方贵妃榻上。
云倚风路目送他活动着脖子出门。
又过半个时辰,清月推门进来,纳闷道:“咦,师父怎躺在软榻上,没回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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