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道:“是。”
“是?”陆无名哭笑不得,“你这倒是应得爽快。”
陆追道:“爹就答应吧。”
“也罢。”沉思许久后,陆无名叹气,伸手拍拍他肩膀,“凡事小心,切勿冲动。”
那日下午,父子二人头回对坐而饮,微醺而归。
“娘身体要紧。”陆追道,“在冥月墓中住过多年,若想毁掉那里,没有谁能比更合适。”
“只是为毁掉冥月墓吗?”陆无名问,“还是,为萧澜?”
陆追眼底微微闪烁。
“这几年你背着,经常与他书信来往,”陆无名问,“信中都在说些什?”
陆追道:“他是在冥月墓中唯朋友。”
血缘真是种奇异而又不可言说东西,哪怕多年未见,却也能在寥寥数语中找回熟悉依赖感。
从十二岁那年被陆无名接出冥月墓,再到十八岁离家,满打满算起来,父子二人相处也不过短短六年,而在这屈指可数时间里,还有大半都是在闭关习武,寻常人家会有嬉戏打闹撒娇讨好,陆追从来就不知那该是何滋味。
先前十余年担心牵挂与刀光剑影,以及心中挥之不去愧疚,让海碧也性格大变,从先前不喑世事娇俏少女变得沉默寡言满腹心事,即便是后头将儿子接回来,母子间最亲密互动,也无非是靠着坐在院中梨花树下,页页翻书念给他听。
冥月墓成陆家最不可提及伤疤。而陆无名在将陆追接回家后,就解散自己手创立暗杀组织天无门,消息传出江湖,人人都道当年风头无二陆无名现如今已是孤家寡人,于是那些曾对他心怀不满,或是这些年结下过梁子,便拨拨寻上门来寻仇,个个都是凶神恶煞。
在最初两年里,陆追也问过陆无名,为何要任由别人前来挑衅,陆无名却只要他潜心习武,不必在意那些人。直到十五岁生辰那日,陆追陆家剑法初成,陆无名才将清风剑正式交给他。只花夜时间,陆家小公子就将家门前清扫得干干净净,从此再无叫骂声。
三天后,陆无名便带着海碧离开飞柳城,临行前遣散家仆,关老宅,曾显赫时江南陆家也就从此销声匿迹。
只是
陆无名道:“他也是鬼姑姑选中继承人,下任伏魂岭主人。”
陆追摇头:“萧澜与那墓中其余人都不样。”
陆无名定定看着他。
陆追道:“想带他离开那里。”
陆无名却道:“他若当真能明辨是非,就该自己离开,而不是等着你去带。”
只是虽说耳根得清静,陆府中气氛却也没有因此轻松起来。海碧身体日差似日,心中负罪感也天胜过天,神思恍恍惚惚,念叨是自己拖累丈夫与儿子,拖累整个陆家,经常在窗前坐就是整天,终于在场冬雪后彻底病倒。陆无名不得不带着她乘船出海,为寻仙道神医治病,二也为远离伤心故土,好让将来日子过得轻松些。
只是陆追却不想离开。
“你要留下?”陆无名微微皱眉,他原是想带着儿子起走。
“爹先前就说过,要毁冥月墓,毁那处妖洞鬼窟。”陆追道,“既是陆家祖坟,自然要由陆家人来做这件事。”
陆无名摇头:“这是事,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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