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又问:“那想起什吗?”
陆追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连你都没想起来,又哪里会想得起来他。”
萧澜甚是满意:“那就好。”
“……”陆追捏他把,将人拉到沙丘后找出包袱,里头是套衣裳,怕就是萧澜若在打斗中受伤,还能有个掩护,不至于穿着血衣回营。
天色已暗,萧澜道:“转过去。”
临到跟前,陆追却反而顿住脚步:“你受伤?”
萧澜依旧维持姿势:“皮肉伤。”
“伤得重不重?”陆追着急上前,握着他胳膊上下查看。萧澜长臂揽,将人抱进怀里揉揉:“管它,先让抱会儿。”
“当真没受重伤?”陆追不放心。
“没有。”萧澜道,“倒是想弄些重伤,好让你更心疼心疼,只可惜对手不争气,不肯给这个机会。”
空气中又湿又粘,那是转瞬即逝幻境,却足以令人胆战心惊。马队很快就停下来,耶律星四下环顾,不知方才那短暂烟雨白雾是怎回事,周围下属亦是面面相觑,不敢再前行步。
许久之后,耶律星咬牙道:“撤!”
马队沿来路折返,很快就消失无踪,那背影甚至有些仓皇。待到四野重新安静下来,陆追才稍微松口气。大漠中并非处处都能布阵,方才那昙花现障眼法,也仅仅只能勉强用来唬人,若耶律星再往前走两步,他就会发现周围景象如故,并没有什凶险阵法。
天色又暗几分,远处那阴云密布迷阵却依旧没有被打散迹象,陆追内心忐忑,面担心萧澜,面又怕耶律星会带着更多兵马前来寻人,将阵法扰乱。种种念头在同时间涌入脑海,握紧拳头也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丝毫觉察不到疼。
大沙鹫向后跌坐在地,赤红双目几欲脱出眼眶,双手痉挛着想要抓住那脖颈上缠着毒蛇,却只能徒劳。尖锐倒刺刺入血肉,绞断骨骼,将最后丝生机也隔绝在外,涣散瞳仁所倒映出最后片天,依旧挂满黑色云。
陆追奇道:“你还怕看你不成?”
萧澜做出腼腆姿
“又胡说。”陆追替他擦擦脸上血,道,“耶律星果然来,不过你说得没错,他确极为谨慎多疑,在进入水月幻象后,很快就匆匆离开。”
萧澜问:“见到?”
“没有啊。”陆追道,“在沙丘后,他怎可能见到。”
“是说,”萧澜换个说法,“你看清他脸?”
陆追点头:“嗯。”
他至死也未能冲出这迷阵。
萧澜收回铁鞭,用块帕子倒满药水盖在他脸上,打燃火折丢过去,让尸体熊熊燃烧起来。待到火熄灭后,他又从袖中取出张羊皮纸,用弯刀深深钉入沙里,上头却只没头没尾写八个大字。
灭门之仇,血债血偿。
漆黑风吹过掌心,带来阵阵刺痛。陆追看眼自己血淋淋手,深深叹口气,却也无心去包扎,只是又次踮脚看向远方——不过这回总算没有再失望。
看着那熟悉身影,陆追内心兀然涌出巨大喜悦,感情太过浓烈,逼得双眼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不顾切跳下沙丘向前跑去。萧澜见着心上人远远奔来,眼底也泛上笑意,索性不走,只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等着软玉温香抱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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