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老妪收起羊皮纸,也没再多言,颤颤巍巍回卧房蒙头大睡,睡三天三夜后醒来,就又恢复往常聒噪,吵着要吃肉喝酒,见到陆追也照旧脸嫌弃,只问萧澜何时才会回来。
陆追坐在石桌旁,吃着点心道:“说不准,估摸还得有两个月。”
独臂老妪用残缺不全牙嗑着瓜子,嘴里嘀咕抱怨,烦得很。
陆追单
陆追又试探:“那首歌谣呢?”
“自从出生就直在大漠,从未见过桃花与杏花,他就编这首歌谣唱给听,天天唱,日日唱。”独臂老妪道,“自他走后,在大楚从南走到北,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个声音比他更好听男人。”
陆追又替她斟满茶杯。
“无人绝境……”独臂老妪双目无神看着前头,“你说说看,他会不会是想来找,却没能穿过那片沙漠?”
陆追道:“有可能。”
“他姓齐,是晋地大户人家少爷,那阔气,那威风。”独臂老妪慢慢回忆着往事,“从未见过那好看男人。”
陆追替她斟满杯茶。
“那时已经二十五,他还只有十八岁,带着商队想要穿过牛峰沙漠,却迷路,稀里糊涂就闯进胡匪窝里。”独臂老妪呵呵笑起来,“你且说说,哪里会有这蠢人?”
陆追问:“前辈当时也在那胡匪帮中?”
“不单单是在胡匪帮中,还是那里大当家。”独臂老妪道,“其余人要杀他,却不答应,好吃好喝供着他,答应在风沙季节过后,就送他回玉门。他高兴极,天到晚跟在后头,还叫姐姐,说要带去南边长干城里喝好酒。”
“蠢,蠢啊。”独臂老妪呵呵笑起来,“就直这蠢,回回都迷路,怎就回回都迷路呢?”她声音嘶哑,说着说着,笑便又成哭,呜呜咽咽,整个人都跌在地上,看起来枯瘦干瘪,如同被抽干所有光华与灵魂。
陆追心里叹气,没多劝,只道:“去将那羊皮卷取来给前辈。”
独臂老妪并没有理他,只在嘴里自顾自继续哼唱,桃花红,杏花白,郎骑竹马,绕床来。
晚些时候,陆追将那张羊皮纸送过来,用丝绢裹着,同时不忘诚恳而又愧疚地叮嘱,说是先前没注意,被骆驼尿淋淋,前辈只留个念想就好,千万别……别睹物思人,拿来贴在脸上。
阿六也垂手站在陆追身后,跟着干笑。
看着她眼底华光,陆追也跟着道轻轻笑。大楚富家少爷与大漠中女匪头目,听起来虽说颇为传奇,却只可惜,这故事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个好结局。
果真,独臂老妪说着说着,表情便逐渐黯淡下来。在风沙季后,她如约将情郎与商队护送到玉门关,痴痴看着马队逐渐隐没在黄沙尽头,只等着来年桃花开时,他会来接自己回乡。
“其余人都笑,也不在乎,天天挺着肚子等他,等啊,等啊,等就是五年。”独臂老妪道,“五年过去,才想着,他原来是骗,只想哄着送他回家,回家,就不管。”
“前辈没有去找过他吗?”陆追问,“或许他曾来过,却又迷路呢?”
“晋地那大,你且说说,要去哪里找?”独臂老妪笑得古怪而又自嘲,“他从来就没有细说过,他就是不想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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