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微微皱眉,也不知自己该是何心情,还说是出名忠厚老实懦弱谨慎,可剥下这层皮后,这位贺大将军肚子里心眼原来也不少。他应当早就想要开战,也认同萧澜先前攻敌之法,迟迟不肯下令,只是怕输会担责而已,所以才会放任萧澜去飞羽集,才会对他在大漠深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想逼耶律星先出手,除自己,直就还有这位贺将军。
盘中炭火继续燃烧着,爆裂出朵又朵小小花。陆追道:“前辈。”
杨清风道:“嗯?”
“若是……是说如果,”陆追试探,“将军会将所有责任都推干净吗?”他没说输,不过也不必说,杨清风懂便成。贺晓如此小心翼翼谨慎万分,若此战当真失利,装神弄鬼挑起切是萧澜,放走老婆婆是自己,他不怕担责,却想知道若真有那天,贺大将军会如何选择。
“赢便成。”杨清风道,“行军打仗自然要考虑周全,可若周全过头,反而容易疑神疑鬼,被束住手足。贺晓在这点上吃亏
陆追顿片刻,理直气壮道:“先是萧澜,后又是独臂婆婆,也算是手挑起这场战争,还紧张不得?”
“瞧把你本事。”杨清风替他将脸上黑炭擦掉,“能以己之力挑起战争,不是佞臣就是美人,你算哪个?”
陆追:“……”
“哦,忘,那耶律星也要抢你回去。”杨清风又乐,“不过想让他为你向大楚宣战,这张皱巴巴小脸还差些火候。”
陆追胸闷:“前辈还是好好吃你山芋吧。”
照来看,你不是失忆,而是关心则乱。”毕竟冥月墓即便再恢弘浩大珍宝如山,也是陆家私货,毁顶多惋惜,却不至于祸国殃民。而西北战事却恰恰相反,哪怕只出丝纰漏,吃亏也是大楚,更何况还有个萧澜夹在其中,时间会手足无措,也是人之常情。
陆追将头埋在膝盖中不吭气,杨清风笑笑,继续拿着火钳翻山芋。待到烤得焦黄流糖香气四溢时,陆追伸过来只手:“饿。”
“小兔崽子。”杨清风笑骂句,递过来道,“小心烫。”
陆追啃口,又甜又糯。
“想明白?”杨清风边剥皮边道,“你先前让澜儿做所有事,目都是为逼贺将军主动出兵,而现在众位将领正在商议,恰是出兵之事,目也算是达到,你该高兴才对,愁眉苦脸作甚?”
“贺将军该感谢你。”杨清风道。
陆追道:“嗯?”
“早就说,你与澜儿私下举动,他即便看不到,也能猜得到。”杨清风道,“想要派人去飞羽集将澜儿叫回来,又或者干脆抓回来,都是再简单不过事,可他顶多也就是去善堂装模作样找找你,这其中原因是什,还没想明白?”
陆追不假思索:“将军也想开战。”
杨清风笑道:“懂?”
陆追道:“不样。”
杨清风问:“什不样?”
陆追答:“责任。”
先前计划,萧澜人在暗处,尽可将所作所为都推给鬼怪幻象,逼得耶律星先有所动作,楚军便可以顺理成章反攻。而现在却成大楚先派人前去挑衅,如若不胜,罪责难逃。
“你还怕担责?”杨清风吹吹手上灰,“居然会为这些事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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