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呛死吧!”娄江方才就差把自己肠子起吐出来,吐到口鼻都是酸水,此时就像根面条样,靠着船舷软踏踏地滑下去,双目无神,已然超脱世间凡尘,“回……回山海阁后,就跟阁主提请去驻扎不死城……这世界上,姓娄名江,跟姓左胖子不能共存。”
“你……为什不早说?”
陆净边吐边断断续续地问。
回想起刚刚无数次飞舟贴着地面山石擦过,无数次墙垣角楼从
娄江支撑着身,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步三歪地挪到惊鸿舟船舷,慢腾腾把自己挂上去,向下张口,顿时哇哇大吐起来。
“姓娄……”左月生正面朝下,趴在船板上,有气无力地动动手指头,“行行好,拉把,在这吐,会被隔夜饭呛死。”
娄江没理会他。
这厮,真太不当人。
之前他在半空不知道喊多少次“你们来替开下惊鸿”,这两个孙!子!充耳不闻,结果远离城中心,左月生就伙同陆净生拉硬拽,把船舵抢过去。船舵落到左月生手里,娄江就把眼闭。
咔嚓、咔嚓。
先是道裂缝,转眼间密如蛛网。
啪。
神碑破碎,长明灯灭。
咚——咚——咚——
个非常扭曲笑容,他想起来先前师巫洛说过话……这个疯子说,他发过誓。天上天下,人人神神妖妖鬼鬼,谁没发过两个誓?但誓言也仅仅只是誓言,除寥寥几许毅力出众者能够做到,剩下大多只是懦弱者无力和不甘,最后化为被遗忘乃至被背弃尘埃。
可这个疯子发誓……
那哪里是誓啊?
是……是……
劫难。
飞舟到左月生手里,那就不叫“惊鸿”,叫“惊魂”!
能把飞舟开艘报废艘,十二洲连海外三十六岛,独山海阁少阁主家,别无分号。
“娄江?娄师弟?娄哥哥——”左月生捏着嗓子喊,“好哥哥——”
“呕!”
倒在边陆净瞬间扑腾扑腾爬起来,抓着船舷吐个天翻地覆。
云雾缭绕处,忽然响起沉重钟声,钟声穿透云层,在高高苍天之上回荡。冥冥之中,尊尊古老存在猛然自沉睡里惊醒。
…………………………
城北门。
惊鸿舟降落在片废墟里,不过就算山海阁阁主本人亲自,也很难认出这艘飞舟就是他珍爱多年“惊鸿”:十丈长三丈高飞舟现在缩水成八丈长二丈高,尖而修长首尾不翼而飞,紧密排列肋骨板里凸外陷,鹘翼般纤长披风板像鸭子翅膀被退毛,至于三片玉贝般帆就更别提……只剩下最后小块,可怜兮兮地垂在折桅杆上。
船上,左月生、陆净和娄江三人东倒西歪地瘫甲板。
注定要发生劫难。
师巫洛推到入鞘,右手袍袖卷动间,露出腕上扣着枚镯子。枚双夔龙暗金古镯,和仇薄灯左手腕上扣着模样。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蓬金尘在浓稠瘴雾中炸开,纷纷扬扬地落下。
天外天,上重天,神龛阁
阁中灯火如昼,盏盏长明灯点在块块黑沉漆金神碑前。龛阁中没有风,但其中盏长明火烛忽然摇下,火光闪烁间,照亮对应神碑上刻名字“东野之神罴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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