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疯啊。”
仇薄灯放声大笑。
他忘生忘死,忘血液奔流,忘寒刃入肉。
他只是纵声而笑,似梦似醒似酩酊。赤鳞光在他素净如雪脸旁上交错而过,犹如古画般斑驳艳丽。从那艳丽里滚出血和火来,点燃流转岁月……那孤冷岁月里,他孑然身。
若木灵偶忽然自行从他袍袖中坠出。
仿佛种古老仪式。
种献祭。
怀宁君神色微微变:“你不要命?”
他身形动,下意识地想要制止仇薄灯。
仇薄灯睁开眼。
他再无倚仗。
“不想就这失去唯个能在剑术上胜过……旧友。”怀宁君淡淡地说。
他在最后瞬间收住剑势,否则仇薄灯眼下根本不可能站在街道上。
“说,现在你不是对手。”
怀宁君白衫化为银甲,气息陡然,bao涨——刚刚和仇薄灯对阵时候,他甚至还压制部分修为……似乎是手下留情,也似乎是想在多年后,与故人再次如往昔般势均力敌地交手。
崩塌前最后次交手,怀宁君以剑引凤灵在半空画道圆月,驱动苍水清山河镇冥秽威能。
仇薄灯知道该怎接住那剑。
……平剑提腕,剑尖向下,剑身自左向右横出,力在剑身,气透剑背。拦住后化剑抹,翻身劈右。
但他没接住。
——因为他倚仗身障气在剑落前,就被剑光尽数化去。
木偶上刻着符文陡然燃烧起来,仿佛有人以超出符文所能承受范畴启动秘术。在以血拭剑仪式即将完全刻,长风席卷,木偶迎风化为名年轻男子。
他现身,立刻握住仇薄灯鲜血淋漓手。
对上那双漆黑眼瞳,怀宁君脚步定住,他瞬间分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记得切还是不记得。
命鳞在仇薄灯眼角燃烧。
长街再度燃烧起来。
尾尾赤鱬再度从阴影中,鱼影在仇薄灯背后交错纵横,光照万古。它们矫游,它们徜徉,它们与仇薄灯起迸发出最惊心动魄绯红。
“你疯!”怀宁君声音嘶哑。
“把钥匙给,你走吧。”
仇薄灯没说话。
他把插进街道太剑拔出来。
他闭上眼,右手握住剑柄,横剑胸前,左手缓缓地握上剑身,苍白手指根根地下压。破烂剑刃割开皮肉,鲜血滚过寒铁却不再往下滑落,而是点点沁进剑身。他缓缓移动左手,自左而右,以自己血洗过太剑身。
动作十分古怪。
血不断滴落,不断溅起水花。
仇薄灯环顾下四周,看眼那些不断坠落赤鱬。
它们落到屋檐柱角阴影里,鳞光忽明忽暗,鱬城雨歇瞬间,鱬鱼被迫直接进入休眠。但如果雨再停更久些,它们便不是休眠,而是直接死去。
像蓬燃尽火。
业障被化去,赤鱬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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