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没有吃惊。
她已经习惯戏先生对人心洞幽察微。
“武眉看到她,就像看到以前狂妄自己,不知先生计划从不落空。”媚娘说,“当年先生仁慈,饶武眉次,武眉不由也想替她求次宽恕。是武眉莽撞。”
“媚娘,你高看,”戏先生笑,“前几天刚功亏篑呢。哪来从不落空?”
媚娘吃惊,差点抬头看他。
白纸屏风暗人影。
“先生,天女私自行动,被左月生和陆净他们带走。”媚娘恭敬跪下,深深俯首将额头贴在木质地面,“要派人追回来吗?”
“不用。”
戏先生用银镊夹起片冰琉璃碎片,斜对烛火打量。
“可……”媚娘有些迟疑,“阿涟不是很安分,如果因她耽误先生计划就不好。”
“开海界,又撤值海弟子,”左梁诗蓝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还唤醒玄武,请它搅乱海风和潮流方向。现在没有人能找到他们到底在哪,你放心。”
君长唯眉皱得更紧。
玄武负烛镇沧溟。
就像太乙宗山脚下夔龙样,除非天大事,否则绝不会去惊扰它们。左梁诗是山海阁阁主,山海阁是商阁,商人从不做赔本买卖。他连玄武都请动,要做这笔买卖绝对大得惊人。
“废话少说,”君长唯将两名弟子丢到旁边角落,“你到底想做什?”
眼巴巴过来帮忙,你这打招呼会不会过分点?恩将仇报不好吧?”
“别人肯定是记恩,但你?”君长唯冷哼,“你这老狐狸只做买卖,哪来恩情?”
“过分啊。”左梁诗抗议,“狐狸就狐狸,怎非要加个‘老’字?本阁主可还玉树临风,货真价实翩翩公子。”
“这话你要去跟你夫人说。”君长唯说。
“……那老狐狸就老狐狸吧。”
怎可能呢?这个世上,怎有人挣脱他控制?
戏先生叹口气:“教导个学生,他真是个好孩子啊,谦恭而又聪慧,天赋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花整整百年,教他以恶,授他以罪,把他雕琢成令人喜爱样子。”
他可能是真喜欢那个学生,口吻里透出那多欣赏。
“可惜他被
“没事,”戏先生温和地说,“她会是个乖孩子。”
“是。”
媚娘不敢再说话。
她只能在心底为那个犹自有些少女幻梦孩子轻轻地叹口气……她们所有人命运就像戏先生手指下线,由这个总是微笑男人提拉引动,自以为挣脱傀线人只会沿着他写好折子,步步走向死亡。
“你喜欢那个孩子。”戏先生转动碎片,“是不忍看她投火自焚吗?”
“先来去看场戏再说吧。”
左梁诗淡淡地道。
他抬眼,眺望烛南东城。红阑街方向,火光渐渐小。
……………………
溱楼。
左梁诗咳嗽声,端起张本正经脸。
他伸出根手指按在刀面,把它推开向边,顺手把提着山海阁弟子后衣领挂刀尖上。
君长唯眼角抽下。
摊上这种阁主,山海阁活该要完。
左梁诗转身,看向震荡不休海面,潮头线接线从天边奔来,隔那远抵达海边都还有近百丈之高,可预见风浪源地景象该有多骇人听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