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又遍,撕开旋涡。
盏孤灯在黑暗中燃起。
仇薄灯松开捂住耳朵手,伸向唯火光。
他下意识喊出个名字:
“阿洛。”
他记起来。
他记起来为什自己要不顾切地逃离烛南。
他想要在被这个旋涡吞噬之前逃出去……这不是他第次做类似梦,可自从在烛南遇到那个叫“月母”女人后,梦境就变得越来越真实。他隐隐地有种预感,如果再不逃走,他真会被恨意旋涡彻底吞没。
可他自己冲不出这个旋涡。
刺耳笑声,悲戚哭声,苍凉歌声……
他侧过首,瞳孔骤然缩。
火。
熊熊燃烧火。
苍青群山被赤红淹没,白水畔木屋化为灰烬,粉桃银蓝鹅黄花不复存在……曾经用尾巴卷朱雀幼崽玩耍巨虎在山野中奔跑,冷青铁箭洞穿它额头;已经长大朱雀们只接只地坠落,火红翎羽染上污泥;曾经趴在酒缸边熏熏然黑衣白冠青年头也不回地离开……
再没有鼓点。
他在女孩脸上看见惊恐。
在那双尚且澄澈瞳孔中,仇薄灯找到令她惊恐答案——他自己身上白衣大片大片地变红,红得像流动火。与此同时,仇薄灯瞳孔也印出女孩面容……时光在那张青涩脸庞上流逝,眼角幽蓝迅速地拉开,像靛青和华紫在宣纸上抹开,转瞬就变得古艳。
“您怎?”
……您疯。
清脆声音与刻薄声音重叠在起。
个神话吗?
破碎画面在脑海中交织,重叠错落。
会儿是记载在书页上幻想“神话”,会儿是仿佛亲身经历过荒诞真实。
头疼欲裂。
有什东西正在挣脱枷锁。
蛇样在神经末端扭动。
仇薄灯在坠落中蜷缩起身,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不想去听不想去看。可没有用,阻挡不住那些声音……他不想自己理智被那些声音吞噬殆尽,不想自己被彻底吞噬……不想再变成那个罪深孽重,不得宽恕疯子。
忽然,有人声音压过那些怨怼咒骂。
……喜欢你。
声音珍视郑重。
再没有欢歌。
汇聚在起身影都远去。
——您总得给、给们个答案!
仇恨笑声高高响起。
……谁在恨他?谁在怨他?黑瘴冲天而起,那些模糊影子,那些远去亡魂在他身边放声大笑,笑声里有那多那多恨意,恨意形成个吞噬希望旋涡。他在旋涡里千刀万剐地疼着。
会儿是青涩腼腆女孩,会儿是妩媚怨毒月母。
仇薄灯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后退。
扶桑树干突然断,他从空中坠落,气流自耳边穿过。刺耳悲啼响彻天地,金乌拖着锁链飞上天空,滚滚火焰自金乌双翼上落下,伸展向八极枎木在大火中燃烧。
黑烟滚滚。
下坠过程变得无比漫长,仿佛与地面距离被下子拉得无比遥远,仿佛他不是从树上坠落,而是从千万丈高空坠落。
或许是他这次恍惚时间太久,久到跪坐在身边蓝羽女孩发现不对劲,焦急地喊他:“神君,神君,您怎?”
是啊。
他怎?
为什有那尖锐情绪在胸口涌动?
仇薄灯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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