枎城成为第二个金乌栖息之地后,山海阁很快就派几名阁老和许多弟子过来,主要是为照看神枎和金乌。为首阁老姓陶,就是曾经驾飞舟来接走仇薄灯、左月生和陆净三人那位长老。
“怎这快,少阁主就成阁主?”
刚穿过院子,就柳老爷喝醉,又在扯着陶容长老叨叨。
陶容长老爱下棋,柳老爷棋艺好。陶容长老索性就没去住城祝司准备好净室雅间,跟左月生当初样,在柳家窝下来。陶长老没架子,柳老爷心大,黑子白棋你往来,两人就成好友。
这有交情,柳老爷说话就有些没把门。
直到看不见。
“不欠你,”青年收回手,冷风吹动他衣摆,“们扯平。”
他步踏出,走进风里。
到日出时刻,金乌展开双翅,载着太阳向天空飞起。覆盖百余里神枎树冠起翻涌起来,层层如浪,热风浩荡。黑衣白冠青年忍不住回头,向后看眼,枎叶如玉,依稀似有白衣若雪神君坐在婆娑树影中,眉眼带笑。
枎叶翻涌。
青年轻笑声。
“你看,石夷什都不懂,只听你话,老老实实地守风穴,觉得只要守住风穴,就能等到你回来。结果呢?你回来,他死。到头来能见你面,居然是恨你月母和经女……石夷要是没那听你话,是不是就能见到你?”
枎木上空空荡荡。
神枎非桑,神君不在。
青年慢慢收敛夸张笑容,敲敲琥珀烟斗,敲出点暗红余烬,看着那点暗红向下落,在风中闪烁下,然后熄灭。
枎枝沙沙作响。
栖息在不远处金乌探下个巨大脑袋,就要啄黑衣白冠青年。青年掌拍在它长喙上,把它推开:“边去,今天不想打架。”说着,他又古怪地笑起来,“现在可没神君护你这扁毛畜生。”
金乌愤然炸开脖上羽毛。
青年不理睬它,坐在枎木上沉默地抽起旱烟,白雾袅袅腾起,模糊他神情。
“石夷死。”
当着人家山海阁阁老面,问左月生怎这快当上阁
幻影消失,树上什都没有。
他转身离去。
不再回头。
……………………………………
柳阿纫早早地起。
无声无息。
“算,没意思。”
他松开手。
烟斗掉下去,青年站起身,手掌翻,出现团微弱火光,另手按在神枎上,枎木枝干金色符文清晰地浮现出来。他没什表情地令手中火团点点融进枎木中,眼瞳转化为片冷翠。
那团微弱火被古枎中心生机层层裹住。
他自顾自地说。
“千年前,御兽宗杀它,把它炼成镇韦风风穴石碑。西洲洲志大书特写,人人欣喜恶妖得除……哈,恶妖!它本来就是在镇守西北隅!”青年忽然又笑起来,笑得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好有意思,斩妖除魔!好有意思!”
他连说三遍“好有意思”。
长风冷峭。
“那家伙就是个傻大个,长得凶神恶煞,脑子除石头就是石头。它连那些野祠是为它建都不知道,又哪里知道那些人牲是为它杀……它只记得你让它守西北隅,教它什时候启风穴,什时候关风穴。然后就是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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