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方处境百死生,厮杀就早谈不上对等。
曾经眼中钉肉中刺敌人,沦落到这种地步,黑影在
立在巨大缺圆中间。
缺圆很快就被黑色填满,如口巨大墨池。
仇薄灯落在缺圆边缘,白衣鼓荡,如盏铜油灯边缘摇摇曳曳火焰。以他为线,将潮水般涌来晦气被尽数截断,出现个半月般缺口。
未等第次交锋余波散尽,仇薄灯再次飘身向前。
长剑剑尖在墨池般巨大缺圆上拖出道长长寒线。
黑影抬掌。仇薄灯提腕。
掌出剑点。
相撞如钟鸣。
侥幸未死荒使和祭坛上鬼谷子只觉得有口前所未见青铜巨钟在自己脑海中敲响,震得他们齐齐吐出口血来,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抛飞,重重砸进腐肉淤血里,砸出个个深深陷坑。
千万股黑气,自相撞处冲天而起,至高空便如恶龙折转而下。清辉瞬间被搅碎成千万片纷纷扬扬雪。千百道清气,自相撞处破墨而出,如线寒光,去百里,浓墨瞬间被劈分成两半,向左右两侧荡然排开。
仇薄灯袭白衣,提剑向前。
速度不快。
不见杀意,不见凌厉,手中剑也只是简简单单地提着而已,不见锋芒。
清风吹动他衣摆,长袖缓带,仿佛他不是在赴场有死无生厮杀,而是在溱河上泛舟,在蒹水畔漫步。但他走过地方,白骨残骸堆砌成房屋楼阁无声无息地消失,腐泥烂肉淤积成街道不声不响地蒸发,叛出人间荒使被凭空抹去。
所过之处,无埃无尘。
黑影却不再像先前那样,主动上前。
如果它有面目五官,此时神情应该颇为复杂。这个世上,再没有比它更清楚仇薄灯真实处境存在,也再没有比它更忌惮仇薄灯存在。因此,哪怕明知如今仇薄灯已非当年剑断不周神君,它仍在开始试探中就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结果令它松口气。
表面上看起来,仇薄灯在第次交锋后,能反过来率先发起进攻,是占据上风。可事实上,这已经是明知百死生舍身。若仇薄灯还是当初云中神君,那在刚刚那次交锋中,他绝不会被逼退到缺圆边缘,而是双方各成界,双圆对峙。
黑影设想过无数次与神君交手场景,如今那些场景都派不上用场。
清浊,两条原本泾渭分明线彻底混沌。
最中间处,出现个无清辉巨大缺圆。
咚、咚、咚。
黑影身形不晃不摇,向后卸去两股气机相撞力道。它脚步比先前鬼谷子狂奔进城更加沉重,每步落下,都震得这片大荒中不知淤积多少万年不知覆盖多少万里腐地海面般起伏。
只三步,便稳住身形。
幽冥城中,徐徐擦出条宽阔清明大道。
黑影嗤笑声。
它抬起双臂,做个收揽动作,刹那间无数道漆黑雾气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像大大小小巨蛇归巢,被黑影吸收殆尽。它身形猛地膨胀起来,又猛地收缩,压成具面目模糊不清高大瘦削人形。
有若实质形骸聚出,黑影不再停留原地,身形在半空中拉出条针锋相对浓墨邪途,冲向不疾不徐前来白衣神君。
双方之间距离直接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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