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为他点下命鳞开始,还是在更早之前?
不知道。
笨拙傻子骗过他心思难猜恋人。
“……你骗。”
太多话,太多思绪,最后能说却只有这句。
他娇娇。
最后处地火被压制,师巫洛身形忽然散去,又强行重聚。
他还想再看眼……
就眼。
“你骗。”
他走到天阶上,俯首向人间。
这天,不论仙凡,不论妖邪,都清清楚楚地听到来自天地声音。
森寒冰冷。
“神君安好日,人间存在日。”
若神君不在,那就苍生尽作劫灰吧。
他说。
爱你,但你不要爱。
他伸出虚幻手,点在仇薄灯衣上,红衣刹那成白雪,不染丝埃尘。尔后向上,点点,擦去少年眼角命鳞与朱泪,连同所有沉重而又无法挣脱过往。
“不要再被天地所囚,不要再被苍生所困。”
“你生来自由。”
重天阶。
云海之上,宫阙尽碎,却有座无与伦比白玉宫殿拔地而起,巍峨耸立。白玉宫殿重现时,朝城中月母,烛南海上牧狄,还有十二洲更多地方更多妖与神,全都无声无息地落下泪,不知自己是悲是喜。
路前行至此,师巫洛终于停下。
衣衫猎猎。
他气息前所未有地强大,身形却也前所未有地诡异,仿佛随时就要崩散,而人间大地,川沉成河,海起成桑,片混乱……九万重阶怎如此短暂?短到息即过。而门阙到君座又怎如此漫长?长到难以抵岸。
答应会不再受伤。
你骗
忽然有人低低地说。
师巫洛猛然回身。
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苏醒仇薄灯站在白玉宫殿中,隔着立柱光与影,与他遥遥相望。长风漫漫,吹得洁白衣袖飘飘扬扬。
仇薄灯越过光与影,脑海中乱糟糟片。
他总觉得他阿洛很傻很好骗,可怎也没有想到,会有这天,好欺负傻子不声不响抢先步,精打细算,事无巨细地骗他……他只察觉到大荒动静,只察觉到阿洛想要登天梯,却没能察觉他入魔痕迹。
无定禅师轻轻合掌。
对苍生冷漠憎恶至此,天道又如何不坠魔?
悲也叹也,皆因果。
龟裂大地缓缓愈合,崩塌城池重新建起,被黑瘴吞没萤虫再次飞舞,净莲又次在湖面亭亭玉立……师巫洛衣摆飞扬,身影渐渐淡去,罪深孽重也好,左道邪途也罢,他都无所谓,可他得给仇薄灯片阳光明媚栖身之地。
他神君啊……
指尖停留在少年眉梢。
师巫洛轻轻笑,他生得太过冷锐,此时却温柔得不可思议,与天底下所有情钟恋人年轻人没有任何差别。
“此后千年万年,天地与你……”
无关。
指尖颤抖,最后二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仿佛言语能力忽然就消失。师巫洛闭闭眼,起身走出宫殿。
师巫洛低垂眼睫,穿过殿门。
立柱投下间隔倾斜光与影,殿阁外有琼花在云中盛开,清风吹卷红白两色花瓣。黑衣男子在神君惯倚软塌前半跪下,替神君最后次整理好衣摆,还想替他挽好长发却已经来不及。
木梳从指间跌落。
师巫洛怔怔凝视仇薄灯。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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