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洛,要怎做?
“要怎样,才能不再是神君?要怎样,才能逃出去?”
——他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自己该算什,该做什。也真不知道,自己该怎办,该怎从樊笼里逃出去…
深红衣摆从软塌边缘垂落,拖到地面,色泽十分艳丽。
衣摆主人侧躺在另个人腿上,手枕在头下,手懒洋洋地翻书页。塔外檐角灯笼摇摇曳曳,投在他脸上阴影就跟着起晃动起来,那张脸就在昏暗中呈现出种朦胧惑人美。
师巫洛低垂眼睫,属于成年男子修长手指间缠着仇薄灯缕发丝。又密又长眼睫下,笼湖清清冷冷天雪。
仇薄灯看书。
他看仇薄灯。
“也不知道幽冥有没有月亮,风景漂不漂亮……仇大少爷那挑剔个人。”陆净望向江月,喃喃自语,“不知道他们怎样……”
………………………………………………
大荒云鲸背负山岳,缓缓地从空中游过。
巨大骨架被暗红日光照得清清楚楚。垂下肋骨有种修长优雅美感。大大小小,发出淡淡蓝光鱼群在它骨骼间游来游去。鱼群游动带起风,吹得挂在青灰屋檐下排排红灯笼摇摇摆摆。
与人们想象中晦暗丑陋不同。
个多愁善感潘郎。
是以,眼下由太乙情况提及仇薄灯,陆净忍不住就低沉。
倒不是伤心仇大少爷走——仇大少爷走,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他们绝对举双手双脚赞同。沉郁是……他忍不住想,东洲太乙和凡人,凡人和城神,仙人和妖族关系,其实就是神君开始期望。
而当“神君”二字跳出时候,就让人怎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不回避“仇大少爷”,大大咧咧,好像他只是出个门,跑去哪里撒欢。但他们直直心照不宣地,处处回避“神君”……他们没办法不去想,如果仇薄灯不是神君,他是不是就不会承担背负那多那多让人连回顾都不忍心过往和使命?
他们起沉睡很久……也许有十年,也许有上百年,也许只有几天。他们都没有时间流逝概念,只是有些时候,仇薄灯会忽然凑过来,把头埋在他脖颈,他就会抱着他起,陷入沉睡。
“……等切都结束,不做天道,你也不要再做人间神君,好不好?”
那时候,在云端上,他缓缓地问出想很久很久事。
……好。
没等师巫洛欣喜,他忽然无意识地蜷紧手指,低声问。
如今幽冥有座很美很美城。
每天傍晚,太阳会穿过西北天门,进入大荒休息。休息时太阳,非常非常柔和,不像在人间,让人不敢直视。暗红轮,悬挂在幽冥城上空,照亮岩浆样环绕城池忘川河。淡淡,幽冷蓝色烟雾,从介乎虚实之间地面升起……所有这些,呈现出种与人间不同独特美感。
幽冥城是用种玉质深青石头建成,高高低低阁楼,簇拥着正中间座塔。
天气好时候,适合在塔顶“晒太阳”。
——比如现在。
神君,多简单两个字啊。
可这简单两个字,吞噬多少幸福与喜悦?
芦花江畔静悄悄。
只有凫徯鸟还在徘徊。
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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