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虎视眈眈。
图勒巫师把视线移回纸面,他握住残留余温炭笔,紧挨着仇薄灯笔迹开始写。仇薄灯刚刚还在谴责他分神行为,这回自己也忍不住分神。
……怎这多伤疤?
仇薄灯目光落在图勒巫师手臂。
他把袖子挽起来。苍白冷硬皮肤,沉着不知道什落下伤痕,有些像是刀伤,有些像是兽类利爪獠牙留下——仿佛他曾经把胳膊探进虎豹口中,夺取什东西似。生活在雪原,有这凶险吗?
“横和竖是骨架,但不是真让你写柴木架!撇捺……”
他教得认真。
奈何学人在分神。
图勒巫师视线落在他秀气手指上,莹润指甲泅着浅浅血色,指节因握笔而弯折,仿佛清瘦雪山山脊,提腕、转折、运笔……
“啪!”
仇薄灯开始写得不习惯,但很快就变得流畅起来。
仇家给他切都是最好,各代各派名帖真迹,统统砸重金给小少爷买回来临着玩。十几年下来,博采各家之长,汇融诸派之秀,手字写得挺拔俊逸,风骨卓然。不论是篆书、楷书、行书、草书具遒美非常。
放到“天墨”上,绝对入得天榜。
可惜,他是个纨绔。
时人以字评人,天墨清谈,让个纨绔登榜,像什样。岂不是叫世人学他荒唐做派?是以,十几年来,东洲文人虽然私底下千方百计收罗仇少爷笔墨,表面上都是副避之不及模样。
…………………
猛犸沙尓鲁在雪野跋涉。
象鞍缀着银铃铛叮叮当当响,渺渺茫茫,很好听。哈卫巴林海位置在圣雪山次二山脉东侧,自图勒部族驻扎地出发,要走上大半天才能到。
借这点时间,两人凑在木屋里看《双原解字》。
“……这边要放轻点!”
几乎没有握过刀剑小少爷有些迷茫。
他记得,图勒巫师身上也有很多伤疤。
这种人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正想着,图勒巫师碰他下,示
仇薄灯狠狠敲他笔头。
“看什呢你!”
小少爷气坏。
打出生以来,第次这纡尊降贵教人写字,这家伙居然还敢分神?他把炭笔塞进图勒巫师手里,恶狠狠地让他自己写。
——写不好就撵出去。
不过小少爷也不在乎这个。
用他某次在酒楼话来说,就是“哪些横都写不直,竖都立不正家伙,让他们来评价,那才是真真辱笔墨。”
——双方梁子就此结下。
文人人多势众,但小少爷仗着仇家撑腰,格外缺德,放话替他写篇文章回呛,给白银百两。这来,才有东洲文人和第纨绔绵延至今,“不死不休”骂战。
个字都吝啬给清谈会写小少爷,正在笔划地教雪原蛮民。
仇薄灯看不下去图勒巫师写得离谱字,把夺过炭笔。
部族里没有毛笔,许则勒那几根早就秃。
图勒巫师将铁木木炭削细,圈圈裹上不伤手羊毛绳,做成堆有些古怪炭笔——部族里召开会议,有时候需要集体投票决定,就经常直接从篝火里捡出木炭,在石板上写字。
得出结果后,再将木炭留下痕迹擦拭。
以此表明这件事争执和不快就此消失,大家谁也不准记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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