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直不懂件事,既然是‘乘天地之正’,借‘六气之力’,就始终身处天地,仙与人没什不同,都在四合之内,六宇之中,”仇薄灯瞳孔印出那片旋转雪,“借夫于天,自夸于己。踏行于地,忘乎所以。”
如果有人该如血肉烂泥样死去,那就是把他人当血肉烂泥人。
“可既然身处天地,又怎敢轻视天地!”
……生命都将终结,也都将向上升起。雪原部族在死之后,灵魂会随风重归云海,凝成干干净净雪。等来年再次降落大地。
生生死死,轮回天命,无需愧疚。
仇薄灯呵出团小小白气,降下琉璃窗,雪花轻轻旋转,飞进来。
像片挂于窗前祈福风铃。
好啦,不难过。他说。
生命消逝得太过轻而易举,以至于丧失原本该有敬畏之心。血肉就只是团烂泥,随时随地,都可以被踏进土底。
“结束。”阿玛沁汇报。
“嗯。”仇薄灯应声。
红鸢驾驶舱中很静,阿玛沁是平静,雁鹤衣是沉默,许则勒是安静。
光滑琉璃印出仇薄灯侧脸。
投下,轰隆几声,就像放烟火样。什都不剩下。
少年声音隔着万丈高空传来,很轻,带着很少袒露,甚至是直回避思绪。
图勒巫师没说话。
但仇薄灯知道他在听。
……刀对刀,剑对剑决斗,血从你手上流过,你至少还会知道自己终结什。什因为你永远地离开,
浩浩荡荡飞舟,掠过平原,降向巨大雪原龙谷。
“飞舟要进龙谷。”阿玛沁再次出声汇报。
“放他们过去。”仇薄灯低声说。
“少爷?”雁鹤衣略微有些不安地问,她不知道仇薄灯和图勒巫师要做什,但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状态小少爷。
带着似神非人冷漠和前所未有攻击性。
血样,火样霞光慢慢卷落,少年白玉般面容浸在深深浅浅红光里,他低垂着睫毛,投下淡淡阴影。
看窗。图勒巫师说。
仇薄灯下意识听他话。
冰琉璃制造窗舷外,出现片洁白,美丽雪花。那是片巴掌大八边形雪花,放射晶枝无比精美,以中轴线为基准。它悬浮在仇薄灯面前,缓缓旋转,枝尖折射出瑰丽闪光。
图勒巫师穿过幽暗洞窟。
就像雪原部族宰杀牲畜,只能由家里老人动手。老人会跪下来,抚摸牛羊脸颊,喃喃说些感激和忏悔话,最后才以锋利匕首,最快速地终结它们生命,做到无疼痛宰杀。也许这只是种抚慰自做法,可至少是种敬畏。
这种敬畏让牧民们不去宰杀怀孕牲口,不去超出所需地猎杀动物。
可飞舟和木鸢呢?
没有。
架木鸢,架飞舟,毁掉个村子,座城,太简单,也太容易。只要从天空向下倾注火雨与雷霆。个村庄在熊熊燃烧,而驾驶木鸢人,或许早已经飞远,甚至不用看见自己带来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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