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道:“……对不起。”虽然不该他道歉,还是先道歉吧。
索额图擦擦眼泪,道:“你道什歉?和你没关系。亲娘……唉,不提她。是被额娘带大,阿玛特别讨厌。他每次吼,额娘就护着,大哥也护着,弟弟们也护着。”
胤礽道:“你们感情真好。”看出来,索额图护着几个弟弟时候,就跟护着亲儿子样。
索额图吸吸鼻子:“阿玛他从来懒得教,都是大哥教。阿玛也从来懒得骂,都是大哥骂。
很难想象,索额图会因为噶布喇去世颓废成这样。
在外面,许多人都说索额图和噶布喇不合。他们都说噶布喇作为嫡长子认为索额图抢他风头,索额图作为厉害庶子看不起无能嫡子哥哥。
“叔外祖父。”胤礽自己眼泪还挂着,却不忘安慰索额图,“别哭,外祖父会难过。”
索额图毫无形象用袖子擦擦鼻涕和眼泪,哽咽道:“他要难过,就从墓地里钻出来骂啊。他从小就爱骂,自己还生着病都要从病床上爬起来骂,现在怎不爬起来?”
胤礽含着泪失笑:“外祖父真从墓里爬出来,你就该害怕。”
其实躺平就好,可他都到这个时代,不甘心。
以前他还可以对外祖父哭哭,对将死外祖父说自己想改变大清,想实现抱负。
现在他连说话人都没。他和任何人说这些话,都只会害别人。
胤礽把脸埋在膝盖上,肩膀微微颤抖,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哭,还是怕。
这时候,个人坐在他身旁,轻轻地叹口气。
历史面前,都可能只是不值提小事。
胤礽在用这些小事不断敲击着历史惯性车轮,寻找着可能改变历史方向办法。
然后他发现,要串起这些事,他智慧谋略都不够,甚至现在能做到事,随着他年龄增长,将越来越无能为力。
康熙会放心小孩子对他政务指手画脚,但绝对不会听从个逐渐长大太子话。
他无可奈何。
“怕什?从来没有怕过他!”索额图低吼道,“那个阿玛,你知道吧?”
胤礽道:“知道,索尼大人。”
索额图道:“阿玛,他特别看不起,特别讨厌!”
胤礽道:“啊?还有这事?”
索额图道:“是庶子!娘刚生下不久就犯错死。”
胤礽抬头。
和他样坐在台阶上是索额图。
索额图现在老十岁似,花白胡子都打结,看上去很久没有处理过。
他是传统老满洲贵族,所以剃发令改变之后,他仍旧把脑门剃得噌亮。现在噌亮脑门上全是乱糟糟短发茬,看上去就像是荒野里杂草。
索额图袍子也皱巴巴,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物。他坐在这里时候,不像个朝中大官,倒像是沿街要饭老乞丐。
唯破局方法,就是以自己为棋子,自己手持利剑踏入棋盘中。
这样后果,大概就是不但这太子不能继续当下去,可能连得个有温泉大庄子当圈禁地都难吧。
咸安宫是你唯归宿,请。
胤礽又擦擦眼泪。
外祖父这颗星星黯淡,让他想到太多太多悲观事,更让他深刻感受到自己有多孤独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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