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勾股定理转向学习正弦、余弦和正切时,痛苦开始。无法理解如此抽象概念。能感知其中逻辑,能感觉到它们赋予秩序和对称力量,但无法破解其中奥秘。它们严守秘密,成为扇大门。相信这扇门外是个规则而理性世界,但是无法通过那扇门。
母亲说如果想学习三角学,她有责任教。她预留出个晚上,们俩坐在厨房桌子旁,扯着头发在纸片上乱涂乱写。们花三个小时才解答出道题,但解出所有答案都是错误。
“高中时点儿也不擅长解三角,”母亲砰声合上书,抱怨道,“学那点儿知识全都忘个干二净。”
爸爸正在起居室里边翻着仓库设计图,边喃喃自语。见过他亲手画设计图,亲自做计算,修改这个角度或增加那根大梁长度。爸爸几乎没接受过正规数学教育,但他天赋不容置疑:不知怎,知道如果将方程式摆在爸爸面前,他肯定能解出来。
对爸爸说过想去上大学,他当时说,个女人位置在家里,因此应该学习有关草药知识——他笑着称之为“上帝药房”——以便将来接替母亲。当然,他还说很多,质问为何放着上帝知识不学,反而去追求人类知识。但仍决定向他询问三角学题。这点儿人类知识,确信他肯定拥有。
学练习测验。浏览第页。并不是不会解方程,而是压根儿不认识那些符号。第二页,第三页,全都样。
拿着测验题找母亲。“这是什?”问。
“数学。”她说。
“那数字在哪儿呢?”
“这是代数。字母就代表数字。”
草草将题写在张新纸上。走近时爸爸没有抬头,小心翼翼地把纸放在他设计图上。“爸爸,你能解答这道题吗?”
他严厉地瞪眼,接着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他将那张纸转圈,盯着看会儿,便开始潦草
“怎做呢?”
母亲拿来纸和笔,摆弄几分钟,前五个方程没解出个。
第二天又驱车四十英里,来回八十英里,带着本厚厚代数课本回到家。
每天晚上,小工队正要收工离开马拉德时,爸爸会给家里打电话,以便母亲在卡车开到山上时备好晚饭。留心听着那个电话,电话打过来,就开母亲车离开。不明白为什。会到虫溪剧场,坐在包厢看排练,把脚放在窗台上,在面前摊开本数学书。自从学完除法,就没再学过数学,对概念也不熟悉。能理解分数理论,但做起来很费劲,而且看到页面上小数,就心跳加速。连续个月,每天晚上都坐在剧场红丝绒椅子上,在舞台上演员背诵台词时,练习最基本运算——如何做分数乘法,如何运用倒数,如何将小数加减乘除。
开始学习三角学。奇怪公式和方程让人安心。被勾股定理及其通用性深深吸引——它始终能预测任意个直角三角形三边关系。对物理认知全部来自废料场,那里物质世界似乎极不稳定、反复无常。但有个原理可以定义和捕捉生命维度。也许现实并非完全变化无常。也许它能被解释和预测。也许它能用常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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