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带支左轮手枪,”她轻声说。
奥
以,如果你们得到命令可开枪话,那干脆现在就开吧!”她把推开个卫兵,跨进从前教室门,里面有几个赤着身子士兵正在擦枪加油。个穿着战地服军官向卫兵打个手势,叫他们离开。这军官红扑扑脸上,架着副镜片很厚眼镜,脸部表情甚是庄重。
“是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母亲,”乌苏拉又说遍。
“您大概是想说,”军官笑容可掬地纠正她话,“您是奥雷良诺·布恩地亚先生母亲大人吧。”
乌苏拉从他咬文嚼字说话方式中听得出他是那种说话拿腔作调迂腐内地人。
“随您怎说都行,先生。”她同意道:“只要能让见到他。”
上峰有令不准探望被判处死刑犯人,但这位军官却担起责任,给她十五分钟会见时间。乌苏拉把那包捆着东西给军官看:套干净替换衣衫,她儿子结婚时穿双靴子,以及奶制甜食,这还是从她预感到儿子要回来那天起就给他留着。她在那间放着脚镣手铐房间里,看见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躺在张行军床上,两臂张开着,他腋窝里因生腋疮而布满硬块。他们不允许他刮脸[1],浓密而鬈曲胡子把他颧骨棱角衬托得更加分明。乌苏拉觉得,比起当年出走时,他脸色更苍白,但身材高点,而性情则愈加孤僻。他已得知家中发生那些琐碎事:皮埃特罗·克雷斯庇z.sha啦,阿卡迪奥横行霸道和被枪决啦,大栗树下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已变得麻木不仁啦,等等。他也知道阿玛兰塔决意守闺不嫁,是她抚养奥雷良诺·霍塞,这个孩子表现出很好智力,在呀呀学语同时,就能读会写。从踏进屋子那刻起,乌苏拉就为儿子持重老练、为他善于自制气度、为他皮肤上熠熠发光那种威严神采而感到局促不安。他对事情知道得这详尽,乌苏拉十分吃惊。“您知道,会掐指算卦呀。”他开玩笑地说。接着他严肃地补充道:“今天早晨把带到这儿来时候,就有个印象,所有这切都已经过去。”事实上,当人们吵吵嚷嚷挡住他去路时候,他正在凝神沉思。他为年中这个镇子竟变得如此衰老而吃惊,扁桃树叶子都破碎,漆成蓝色房子后来改漆成红色,再后来又漆成蓝色,结果弄得不知成什颜色。
[1]原文是“人们曾允许他刮脸”,系作者笔误。
“你想等什呢?”乌苏拉叹口气,“时间都过去。”
“话是这说,”奥雷良诺赞同母亲话,“不过,不至于这快吧。”
就这样,盼那久这次探望,又成普通日常对话。为这次会见,他们两个都准备好问些什话,甚至想好怎回答。当卫兵通知他们会见时间已到时,奥雷良诺从行军床席子下抽出卷汗湿纸张:这是他写诗。这些诗,有些是因雷梅苔丝而触动灵感作,他离家出走时带在身边;有些则是后来在险恶战争空隙里写。“您答应,不让任何人看到它。”他说:“您今天晚上就生炉子把它烧掉。”乌苏拉答应他,于是他欠起身子跟母亲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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