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先后同浈献王如今样处境,不是出于被法令制裁,而是被当作人质,他同样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这话说出来,兰崇琰想必是不信。毕竟先后,已经死。
兰崇琰看他久久沉默,眸光暗,问:“是因为他是夙隐忧父亲,而你怕夙隐忧受伤?”
兰渐苏不置可否。
兰崇琰笑声更凉,不明却亮灯火,像审判光。他在“审判”兰渐苏时,脸上展出神态,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酸苦。那是种极具酸苦“嘲笑”:“兰渐苏,原来你也没有那伟大。你因为夙隐忧而想救浈献王,你难道不是害死你母亲、害死你全族帮凶?你真不公平。朕和你十几年情谊,比不上夙隐忧和你这几年。”
蜡烛上黄火晃悠下,兰崇琰呼吸有那刹那是急促,很快这急促呼吸,平稳。
兰崇琰放茶杯力道近乎是摔,在桌面上碰出不轻响,茶水溅些在桌上。
他笑出寒凉声音。二人似乎在说话前,都得以冷笑作为开场白。“冷笑”能很好奠定场对话基调。起码能瞧得出来,这场谈话中,他们谁都不愉快。
“碰上,你觉得很痛苦是吗?那呢?何尝不痛苦?”兰崇琰半张脸藏在黑暗里,无限青白。另半张脸,让烛光照耀得犹似狱鬼。他像是在质问兰渐苏:“当年,母后害死你母亲,你说她该死,所以求助你时,你不救她。可浈献王呢?他也害你母亲、害你全族,你为何就非救他不可?”
兰崇琰早知道兰渐苏身世。当初,他二人逃亡,他们离得最近那个夜晚,兰崇琰便问过他,即便真相难以接受,是不是也要知道?
兰渐苏合上双目,呼出口沉重气。张开眼后,他说:“若你因为没帮过先后而心中有恨,那对不起你。”
兰崇琰想听不是这句话,他站起身,背向兰渐苏,仰仰头。发红眼,在暗中并不能叫人细瞧出来。
他拳头紧紧握着,握得每节关节苍白,微微发着颤。神情复冷淡下来,他侧过张脸:“过往事,朕不想再提。总之,你待在这里安安分分,朕保他们无虞。”语气在这里陡地转重,“可要是你妄想逃跑,朕就会从他们手指开始,把他们身上肢体块块剁下来。”
他不像在危言耸听,现如今兰崇琰,也不是会言过其实恫吓人人。实在没那个必要。
兰崇琰是知道这切。只是那个时候,他选择不说。兰渐苏想,或许那时是因为他正需要自己帮助,因此让他们仍保持“血亲兄弟”这段虚假关系。
面对兰崇琰质问,兰渐苏没能回答上来。若要找系列理由、借口,他可以说,因为浈献王没直接害过他母亲,没直接害过他全族。因为他儿时是在浈献王念善意下活命,浈献王间接救过他。因为浈献王接受他去当王庶子,所以他当时能暂得平安。因为浈献王算他半个养父,哪怕养没多久。
然而这些理由,根本利益都是属于他自己,排出来,显得他无比自私。
只是不管出于什原因,他可以不再待浈献王友善,却不能放任浈献王死。
对有意识以来,便与他为敌先后,他没有浓烈情感。杆秤子,他无法偏向兰崇琰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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