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有党派,中立朝中要臣,皇上极其信用他。他按理不该在听到“皇上”二字时,出现这样反应。
呆望杯中茶面少顷,沈评绿道:“现在皇上,不是以前太子。”
横听竖听,此话都是类似加等于二废话,却被沈评绿以相当富有含义口气说出来。因此,兰渐苏便断定,沈评绿这句听似普通废话,相当不普通,相当有内涵。
又咽两杯茶下去,沈评绿把茶杯放回桌上,推拒兰渐苏要再添上茶,说道:“朝中大臣怕他。怕得要死。”
兰渐苏眉头微是皱。
请人坐上垫上好软垫炕,兰渐苏给沈评绿倒杯茶:“相爷,在酒来之前,委屈您先喝喝这又酸又苦茶。”
沈评绿抿口茶,咂嘴道:“二爷你太不识好货。”
兰渐苏端着杯茶手里摇晃:“确实不太会识货,不过这话怎说?”
沈评绿道:“此茶乃东山上等尖蕊茶,因炒青比般茶叶困难,过程繁琐,是以东山五年方产次。价格奇高,万分难买。二爷府上能有这样茶叶,却浑然不知,简直是——”
“,bao殄天物。”兰渐苏接上他没说出来话。
仍“假惺惺”地:“二爷贵人事忙,本相又怎能怪罪呢?”
兰渐苏认真地给他赔不是:“沈大人,是错。您请进来,请您喝杯酒,全当给您赔罪。”
这四请五请,总算是让沈评绿满心喜悦地踏进麟钦公府大门。
请酒这桩事,口头说总说得轻巧,将人请进府,真要翻壶酒出来,不知上哪翻去。他才刚“迁居”到此第二日,走个回房间路尚且会迷路,上哪找酒窖去?
兰渐苏找来下人询问。下人说府上好酒没有,煮饭用米酒倒是有几两,问二位大人享用不享用?
今早上朝,他便感觉得出来,朝上无论老少大臣,均对兰崇琰超乎常理地唯唯诺诺。仅有包括沈评绿在内两个谏臣
沈评绿瞧着他脸,笑得十分有趣。端起茶来又喝口。
他兰渐苏确实不识货。还以为兰崇琰为折磨他,故意放些又酸又苦次等茶叶在这里,怎知这茶竟是千金难买好货?他喝不出来,也不明白这难喝茶,为什如此昂贵。可这问题问出来太肤浅,就像猫屎咖啡他觉得跟土汁酿出来似难喝,而有人甘之如饴。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兰崇琰不是恨他、恶他吗?为什给他府邸中,放着这好茶?
“太子——”兰渐苏脱口讲出这两个字后,噎下,道,“皇上大量,赐这等好茶给,却全然不知。”
提到“皇上”二字,沈评绿举止,明显可见地放缓下来。神色出现分凝重,眉间涌动忧愁。
沈评绿笑着挖苦兰渐苏道:“二爷说要请人喝酒,怎府上连坛酒都拿不出来?”
兰渐苏只得掏出银子来,让下人出去买两坛好酒。下人掂量掂量手里银子,脸色很是不屑。奈何他是下人,不屑不能过分地溢于言表。压抑着那份显然拿不到多少跑腿费不屑,下人嘴角撇成奇怪僵硬弧度:“爷,帝京不比别处,酒价,贵。”
兰渐苏再翻出二两银子扔过去。
下人揣好银子,大摇大摆出去买酒。
兰渐苏上回见到这般拽下人,还是在浈幽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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