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锋拉起锚,静闲雪也收刀。这船,就要走。
骑远马,却突然打个回旋,疾驰回岸边。
“兰渐苏!”沈评绿喊他,微喘着息,说,“你之前说愿意让跟着你走,这话还作不作数?”
片刻怔愣之后,兰渐苏微笑,走到船头,蹲着伸出手:“这船不高。相爷,够得着手吗?”
*
这时,阵橐橐马蹄声似远似近地传来。
不远处,骑马人影似风般往这里疾驰,马蹄不时扬起细沙。
静闲雪怕是官兵追来,立即先将刀抽出来。只不过,若是官兵追赶而来,只有个人,也是奇怪。
骑马人越奔越近,停在岸上。
清冷月晖照耀着马上沈评绿。
“走吧。”他拍拍凌锋肩。二人快步回到客栈。
客栈老树上,站立只夜枭,不记得是什时候飞来。
夜枭两只发着精光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兰渐苏。歪过脑袋,忽张口道:“你这蠢笨没脑子顽劣徒弟,为师让你速来大方诸岛,你迟这迟那儿,做什去?怎现在还不来?翊王性命不要吗?”
兰渐苏吃惊。这是他师父,借着夜枭身体千里,不,万里传话给他?
他师父既然给他传话那方便,早不传话晚不传话,为什偏偏这个时候传话?
叫出声。
叫完才意识到完蛋,赶忙窜进条黑巷子里躲起来。
那巡逻官兵立刻循着动静快步过来:“是谁!”
“是。”另条巷子里,走出个身穿青衣男子。
巡逻官兵立即恭敬道:“丞相。”
官船驶到海上,正过子时。被海浪吞食圆月,散发着无比渗人凄凉寒光。
大浪滔天,遮天蔽月铺盖而来,片接连片,像无数只巨型大手
兰渐苏微惊:“沈相?”
沈评绿说:“方才见到你,知你是要走,特来送送你。”他双目闪烁光亮,似乎是含着眼泪。
兰渐苏喊声“相爷”,想说什,又什都没说。
“眼下送也送完,便,便后会有期吧。”他拉马回头,朝着来地方,策马而去。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只是为说句告别话。
兰渐苏本想喊住他,但又不知喊住他后,该说什。沈评绿是当朝位高权重丞相,前途片光明,他二人道路不同,终有此别。与他相交场,也算是人生得知己,不枉前尘。
兰渐苏心想,他师父可能是想提点他什,不好明着提示,只得假装在这儿骂他。
心绪宁静不下,怕夜长梦多,兰渐苏回到客栈后叫静闲雪和李星稀:“眼皮跳厉害,还是别多待,现在便走吧。”
四人连夜赶到海边,稀奇是,原本卡在大船底下那些尸体,全都不见。
这些海鬼,似是故意要阻他们白日出行,让他们夜里才离去。奇怪至极。
四人前后上船,凌锋去拉锚。
“路上太黑,方才走路时净想着其他事,不小心踢倒个火盆。”
官兵朝巷子里瞄眼,确认地上有个被踢倒火盆不假。
沈评绿摆摆手道:“那边没什事儿,去别地方看看吧。”
官兵应“是”,队人原路走回去。
兰渐苏见沈评绿慢悠悠地跟那些官兵走远,张张唇,要喊出来名字,化作叹息,吞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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