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笑起来。
讥嘲又刻薄笑容从他嘴角蔓延开来,延伸到尖尖下巴,到他与亲生父亲如出辙、天生带着些多情眼睛。
继父突然发现他很害怕这个孩子笑容,那眼神简直要把你活活钉死在当场!
陈荏眼睛那黑,那深,因为里面藏着个孩子深不见底失望。
他太失望,从五岁到十五岁,他没有获得丝父爱,却同时失去母爱。
弟弟看眼正在气头上父亲,突然像表忠心似把那块肉夹出来扔在地下,大声说:“这是拖油瓶碰过东西,脏死!才不要吃!”
陈荏呼啦下站起来,将碗扔进桌边垃圾桶!
紧接着他夺过弟弟碗也扔进去!
至于两人筷子,他三下五除二全部拗断,往垃圾桶里摔!
“这是碰过东西,你们往后都不要用。”陈荏冷冷地说。
“已经养你十年!”继父将筷子拍在桌上,“怎养都养不熟,活像养条白眼狼!以后不养你能把吃吗?你那个流氓死鬼老子又能把怎样?!”
陈荏说:“那你和签个解除关系说明,到街道盖章。”
继父吼:“偏不!当文盲啊?知道你小算盘,你想让出去被人戳脊梁骨!什字都不签,也不养你,就是要给你点教训!!”
妈妈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边劝“老孙你少说两句”,边轻斥“荏荏你不要跟孙伯伯顶嘴”。
陈荏埋头扒饭,虽说他有意气人,可真嚷起来自己也上火,心想赶紧把肚子填饱好离开这里。
只要陈荏在场,餐桌氛围就相当尴尬,过去继父是故意忽视,当他不存在,今天却夹枪带棒,有心找茬。
继父说:“你真不得啊,原来以为你就像你那个爸样,仗着张漂亮面孔骗小丫头,现在发现你还很有主见嘛!不过你既然这有本事,干嘛还要回来呀?”
陈荏说:“回来第是吃饭,第二是要钱。”
“要什钱?”
“学费。”陈荏说,“千六。”
他放缓声音,说:“妈妈,走。”
“荏荏,你不要…
弟弟妹妹都吓傻,妈妈也吓傻。
继父气得脸如猪肝,跳起来喊:“你……你你畜生!!!”
陈荏说:“不是畜生,糟蹋食物才是畜生!”
他转向弟弟:“听到没有小畜生?别他妈光长肥膘不长脑子!猪脑子也他妈是脑子!”
“你……你你畜生不如!!”继父吼。
妈妈为缓解气氛,往陈荏碗里夹大块红烧肉:“荏荏,你吃肉呀。”
陈荏正要吃,忽然见弟弟眼巴巴地望着他。
弟弟和妹妹看上去壮实,是因为骨架大,二是米面养出来胖,这个家生活还是清贫,不能保证天天有肉。
陈荏于是把红烧肉夹进弟弟碗里:“你吃吧。”
结果这下捅马蜂窝。
反正也要不来,不如多说点儿。
继父睁大眼,可惜他那双眼睛原本细小,怎努力都跟没睡醒似:“你要个屁!你又不是生,你是那个死鬼流氓生,凭什给你交学费啊?”
“你和妈妈结婚,就应该给付学费。”
“娶你妈是为生儿子,不是为养你!”
“你得养到十八岁,这是法律规定。”陈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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