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外站会儿,想到索雅曾经总念叨着让他把这儿好好收拾下,欧维总是拒绝。他很清楚,更多空间只会马上激发出许多添置和购买废物理由。现在收拾太晚,他想,已经没人来添置和购买废物。现在收拾只会腾出无谓空白来。欧维讨厌空白。
他走到工作台前,找出把扳手和个塑料水壶。出门,锁上储藏室,猛推三下检查门把手。走上排屋间小路,在最后个邮箱跟前打弯,按门铃。安妮塔开门。欧维言不发地看着她。他瞄见鲁尼坐着轮椅,待在客厅里,目光空洞地瞪着窗外。这似乎是他近几年来唯做事。
“你家暖气在哪儿?”欧维嘟囔道。
安妮塔惊讶地露出笑容来,激动且困惑地点点头。
“哦,欧维,那真是太好,如果不是太麻……”
手提电脑盖子,就没法盖房子。就好像竞技场和吉萨金字塔都得这般才能造出来样。老天爷,1889年,埃菲尔铁塔就造出来,而现如今,造个该死层楼平房还得时不时停工,好跑开给手机充个电。
这是个还没过期就已经过时世界。整个国家都在为没人能正经做事起立鼓掌,毫无保留地为平庸欢呼喝彩。
没人会换轮胎、装开关、铺瓷砖、粉刷墙壁、倒拖斗车、自己报税。如今这些知识都已经失传。这就是欧维曾常对鲁尼说话,然后鲁尼就去买辆宝马。
凡事知道有个度算不算“不可救药”?欧维不这认为。
确,他可能不记得他和鲁尼纠葛究竟是怎开始,反正就这愈演愈烈。事关暖气和中央供暖、停车场和该砍倒树、铲雪和除草,还有鲁尼浴缸里老鼠药。三十多年来,他们在模样房子背后模样院子里晃悠,然后隔着栅栏远远地眺望。几年前天,鲁尼病,再也没有从房子里出来过。欧维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留着那辆宝马。
欧维不等她把话说完,也不脱鞋就踏进门厅。
“没事没事,倒霉日子反正都已经搅和。”
他还是有点怀念那个该死老浑蛋。
都说下坠时候脑子运转得更快。大脑仿佛可以在瞬间思考成千上万个问题。也就是说,从踢掉脚下椅子到瞬间下落,最后落得声巨响加肚子脾气,在地板上摔作堆这段时间内,欧维思考许多问题。之后,他无助地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瞪着顽石般长在天花板上钩子,它好像已经在那儿长有半个永恒。他震惊地看到绳子断成两截,绵软地垂下来。
这个社会呀,欧维想。他们连像样绳子都生产不出来吗?他边大声咒骂,边试着松开纠缠在起双腿。生产个绳子能出什岔子?啊?
没,已经没什质量可言,欧维下结论,然后站起身。他拍拍身上灰,在排屋底层四下扫。他感觉到自己腮帮子火辣辣,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出于愤怒还是羞愧。他看看窗户和紧闭窗帘,就像害怕被谁看见似。
这也太典型,他想,如今想好好寻个死都做不到。他捡起断绳子扔进厨房垃圾箱,卷起防护膜收进宜家箱里,把冲击钻和钻头都收进盒子,出门把所有东西都放回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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