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都心灵手巧,比人快手。有些手艺他像天生长在身上,不学自会,无师自通。他当军医就是这样,既不是通过学校栽培,也不是经过师父传帮带,只是因为“那家伙”受伤,在医院里养伤几个月,老是看医生救治伤员,日积月累,看会。
战争年代,伤员多数是枪伤、刀伤,头破、肚皮烂、断脚、缺胳膊;军医多数是外科医生,擅长开刀、缝针、取子弹、接骨头、包肚皮这些血淋淋手术。平时不打仗,医院清风雅静,清闲得很,前线开战,伤病员车车运来,军医累死都忙不过来。有些伤员伤势太重,生死难料,军医懒得管,怕忙碌阵白忙乎,耽误时间。他们被丢在走道上,困在担架上,呼天求地,鬼哭狼嚎,有受不痛撞墙寻死。医生见怪不怪,心肠铁硬,把他们当死人看,从他们面前匆匆过往,连给个口头安慰工夫和心情都没有。他养伤几个月,见多,胆子也大,偷偷把那些被军医丢在走廊上垂死伤员当活人救,练技术。反正救不也没人追究,救活是天上丢馅饼。就这样,他拿起手术刀,私设手术台,偷偷当起军医。几回下来居然救活几人,下在医院出名,医院就留他当正式军医。
正式,救人更多,时间长,多得排成队,看不到头。这些人从不同战场上下来,有从抗日前线,有是国共内斗,有是警匪交战,有是黑社会火并。子弹是不长眼,刀子是认人,而人总是做不到刀枪不入。所以,这些人形形色色,三六九等,有小兵,有将军,有平头百姓,有达官贵人,有土豪富绅。小兵得救对他下跪磕头,高官富商出手阔绰,有给他加官封号,有送他金银珠宝。有年他回乡探亲,带回来箱子金条、金元宝、金手镯,把他母亲吓得魂飞灵散,坚决不要,定要他带走。
当然要问爷爷:“这是为什?金子是最值钱东西。”
爷爷总能回答,但有时会讲得缭来绕去,你不知道他在讲什,比如这回就是。“因为值钱才不要。”爷爷讲,“值钱东西像好看女人,是祸水呢,杀人越货,谋财害命,要就是这些玩意。家里有箱金子,群恶鬼坏蛋盯着、念着,哪个人睡得着?何况她个寡妇。”
这样,上校只好把箱子原封不动拎回去,束之高阁,当废品待。他只有老,没有小,老不要,老婆没有,子孙断绝,派不出这些东西用场,最后索性贱用,请金匠打副手术器具:剪子、镊子、切刀、尖刀、挑刀、长针、短刺等,应俱全,亮出来,排满张桌面。金器在打制中掺合金,又抛光,显得更加细腻锃亮,鬼祟金光追着人眼睛钻,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本是名望在外,配上这套稀奇,名声像长翅膀样飞,飞上天,那些生死关上伤员病夫从四面八方奔他来,出院批冒出批,韭菜样,茬茬冒出来。这些人四处宣讲他功德、他医术、他不得:金子打制手术器具,起死回生本事,视金钱如粪土道德,等等美名把他造成个神,神乎其神。那时没人叫他上校,因为部队里上校很多,不能代表他。那时人都尊称他为“金刀”,是金子意思,也是天下无敌意思。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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