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像个死屋;其次那些号偶尔谈起他,称呼和口气都变,不再统叫他小爹,叫法变得五花八门,有叫“那郎中”,有叫“那家伙”,有甚至叫“那个狮子头”“那个核桃壳”,总之是不尊敬。以前是尊敬又亲热,现在是随便带轻蔑,完全变样子,凤凰变鸡。正因此,七号才敢对讲他些事,主要是“核桃壳”事,以前哪敢讲?失宠才敢。至于为什失宠,七号讲不知道,但感觉又是知道,只是不肯讲。
那年共去过四次,是去那儿最多年,也是在赌桌上运气最旺年,去回,赢回,把赌胆越壮越大,也是陷阱越挖越深。应该是第三次吧,有天赢很多钱,开心得要死,跟七号在房间里吃酒,两人都吃个烂醉。她醉成死猪,闷头大睡,醉成疯狗,跑去隔壁两层楼里找那大婊子打听太监下落,正好撞上76号个恶煞。
76号知道不?极司菲而路76号,这是汪精卫特务组织,当时在上海大名鼎鼎,帮子流氓汉*仗着鬼子势力,无法无天,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剥皮。醉成那样,什都不记得,只记得醒来时在医院里,照镜子,不认得自己,半张脸跟煮熟猪头样紫红绽开,手戳要破,流出油水。后来知道撞上那个恶煞是76号杀手,杀人跟杀鸡样,坏他好事,没丢性命要拜菩萨。
七号正是由此起菩提心,怕再吃醉酒去找那大婊子打听太监,便在天夜里斗胆对抖出太监机密。原来,那些女鬼佬——不止个,据说有三个——尝过太监那个核桃壳滋味后,起黑心,要吃独食,想霸占他,禁止他同中国人上床。她们把中国人当狗看,才不想跟狗共用个东西,包括那大婊子。这便是鬼子德行,你大婊子对她们好,她们可不领情。但当时太监跟她小爹小妈,经常出入那里,哪能守得住规定,明不做暗做。他们大意,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知道那些女鬼佬派人来暗查,买到个*细,就是那九号。
前面讲过,她身子染上病,终归生意不好,缺钱花,见钱眼开,把他们暗事揭发出来,换钱。他妈,这还得,太岁头上动土,找死!那大婊子毕竟交际广,有攀附,从鬼子司令部到76号,都有她来头,仅凭女鬼佬那点日落西山势力是治不她。她们甚至不如她势力大,何况行事龌龊,不能明目张胆跟她斗,只好把气撒在太监身上。而太监为继续搞情报,跑不能跑,躲不能躲,只好认她们罚。怎罚?就在他肚皮上绣字,教训他,警告他,也是警告那大婊子,不准他们往来。
讲到这里老保长停下来,似乎是存心吊爷爷胃口。
爷爷确实也被吊起胃口,忍不住问:“什字呢?”
这个还真不知道——老保长讲——七号跟讲,从那以后她没有再见过太监,但绣字事是笃定,因为是那大婊子亲口讲,有次吃醉酒,讲漏嘴。七号讲,那几个女鬼佬中有人,以前是专门给人身上绣字作画,那大婊子臂膀上牡丹花就是她绣,亲眼见过。现在小瞎子,包括你那外孙和肉钳子都这讲,指明那大婊子确实也没有瞎讲,确实绣着字。至于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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