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说意思,就是这句话给她勇气,让她直含着屈辱和仇恨活着,并对生活依然充满向往,单枪匹马去闯生意,创生活。她对说过,如果待在厂里她辈子都摆不脱龙头纠缠,即使纠缠脱阴影也散不,她必须去挣钱,用钱做翅膀远走高飞。这些都知道,不知道是生活为什对她这无情,多好个人啊,命为什这苦?
那天夜里,在上校玩具间,辗转反侧,像头吃撑牛,不停地反刍着林阿姨和自己过去,反刍着作家那句话。其实那张报纸上根本没那句话,是她要送这句话,用报纸名义说,可以增加它权威性,反正也不懂西语。真,前妻真是个好人,就是命苦,像上校。
九四
父亲和长时间谈话屈指可数,他辈子对说话最多就是那次:九九年,第次回家,在上校人去楼空家门前那次。那次谈话中心是上校,问他谈;谈完上校后谈,他问谈,谈在国外二十二年辛酸苦辣,当中自然谈到前妻,谈到那次车祸生死离别。
听这情况,父亲眼睛倏地发亮,没有悲伤,只有侥幸欣然,对说:
生儿子。”
她说:“那们只有起死。”
说:“那们就起死吧。”
可最后死是她,只是擦破块皮,她血从下面流出来,也从嘴里流出来。她撞破肝脏,在这远离城市乡下派直升飞机来救也来不及,只来得及跟作临终告别。当时们流那个泪啊,那个哭啊,就不说,就说说话吧。
她说:“真该死,没把孩子给你留下来。”
“难怪你能活着回来,是她替你死。”
想说,是替她在活,但话到嘴边被咬住,不想说。父亲冷漠和自私让觉得对不起前妻,而宁可对不起自己也不愿对不起她,她是藏在心中最深痛,也是爱,不许父亲在她面前失礼,给
说:“你不能死,你死跟你起死。”
她说:“你不能死,你死连给上坟人都没有,亲人都死。”
说什呢?就是哭,像傻子样哭,看着她越来越苍白脸,抱着她越来越轻身子。她十几斤体重——也许是几十斤——就在几分钟内钻进草地,化作泥土,而只能像傻子样哭,他妈,们命真苦啊!
她真是个苦命人,却总给人好命,给好命,如果当初没有她劝去跟工头低头道歉认错,可能早冻死在巴塞罗那大街上;如果当时没有她苦苦劝活下来,可能就会就地挖个坑,把她抱进去,然后抱着她等死。爱人和孩子都没,还活什活,活不就是受罪嘛。可是她说,她用最后丝力气对说:
“记住,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如果你死,在阴间是不会嫁给你。记得当初你向求婚时是怎说?世上只有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她把“你”又改掉,改回原样,然后告诉,这是个著名作家说,叫罗曼·罗兰,她看过他两本书,抄下他本子话,其中就有这句话。她说:“你要替记住这句话,要不遇到它,你也定遇不到,死几回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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